舅舅与阿娘的兄妹之情十分深厚,待她亦是视如己出。
阿娘在狱中一再同她说,只要找到舅舅,便能证明沈家与容家的清白。
只当初阿娘同她说这话时,尚且不知罪证是舅舅交到大理寺。便是她,也是顾长晋同她说,她才知晓的。
容舒垂下眼,心知想要查明这个案子,早晚要走一趟扬州。
而顾长晋明年便会以钦差御史的身份去扬州。
思及此,容舒放下竹箸,吩咐盈雀道:拿一根今儿从清蘅院带回来的老参吊个汤,给书房送去。
书房。
顾长晋翻看完先前暗访得来的证据,便铺纸提笔,对常吉淡声道:磨墨。
两个时辰后,一份言辞犀利的呈文静静躺在书案上。
顾长晋放下笔,揉了揉眉心,面色较之刚刚又更灰败了些。
常吉见他终于写完,这才捧着个药碗,面露无奈之色地催顾长晋用药。
这药本该两个时辰服一次的,这都晚了半个时辰了。
顾长晋嗓子眼正干疼得冒火,也不嫌那汤药苦如黄连,仰头便饮尽。
待他喝完,常吉又从一个精致的梅花食盒里取出个白瓷汤盅,揭开盅盖,道:主子先喝点儿汤,横平去小厨房提粥了。
顾长晋拿湿帕子擦手,闻言便往汤盅看了眼,目光在上头的一对儿人参凝了凝,道:谁送来的参汤?
自然是少夫人啊,这汤半个时辰前便送来了,少夫人当真是一心记挂着主子呢。常吉忍不住又夸了几句。
顾长晋长手一伸,将盅盖稳稳盖了回去。
将这参汤送回去。
常吉瞠目:主子,这可是香喷喷的百年老参汤哪!说罢,他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顾长晋不语,只抬了抬眼,看着常吉。
常吉最怕他这样看人,撇了下嘴,道:少夫人特地让人吊的汤呢,您一口不喝送回去,少夫人不定要多伤心。
常吉这话不知为何,竟让顾长晋想起梦里,容舒醉意熏然又隐含怒气的那句
你还将我给你做的松子糖扔了。
他敛了敛眸,心里不免又是一阵烦躁。
在常吉即将迈出门槛时,竟鬼使神差地添了句:就说我吃的汤药与老参药性相冲,这参汤让她留着自个儿喝,她这两日也累了。
常吉前脚刚走,横平后脚便提着一盅粥回来。喝完粥,又换了药,顾长晋洗漱后便歇下。
床头一盏素灯幽幽燃着,顾长晋盯着青色的帐顶,慢慢入了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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