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还不错,哪怕有点黑,却还是一眼认出了晏桑枝的身形,蹙起眉头,立马从凳子上站起来。
走到门边第一句话便是,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过来的?
对,在商讨病症吗?我这里有几句话要说。
晏桑枝探出头,屋里大夫的声音渐渐平息,大家都很震惊于她的出现。
现下连三更天都不到,小娘子你不睡这么晚还过来?
有什么话明日不能说吗?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谢行安却没有再开口,目光落到她的包袱上,叹了口气。
主事的许大夫请大家静一静,让晏桑枝开口,知晓这么晚还一个人过来这边,必定是有大事。
晏桑枝来之前就备好了,她从药箱里拿出一叠厚厚的医案,是从流民到江淮以及今日的所有病症。
她没有坐,拿着这份东西站在厅堂中央,用所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于医术上算不得太过高明,在座的各位大夫都比我要厉害得多。只是我今日拿到这医案,有几句浅薄的话要说,要是哪里说的不对,请见谅。
说完翻开最初的医案,流民刚到江淮时这医案是很正常的,确实是虚症,这些病我瞧的很熟,不能有错,所以请我来时,我说做豆腐。第二日后,病症已经有些变化了,虽说还是虚症,可有的人轻微发汗、怕冷、时有呕吐,确实跟虚症相关。可今日,这病症诸位大夫还没能看得出来吗?
确实,单个的病症都不显眼,可诸位大夫你们看我圈的,每一个病案上都或有几个病症是跟伤寒有关的,一个人不算什么,十个人不算什么,百个人算什么,算瘟疫了。
她最后几个字说的很轻,饶是这般大家都听到耳朵里,跟惊雷一般。要说他们没想到那未必,可大家更多的是觉得虚症未解,再加上江淮的天湿冷,伤寒自然有,症状轻微些可防可控。
这话不能乱说。
对呀,如何算是瘟疫?
小娘子过于紧张了,伤寒只消等虚症好点,吃点药就能好了。
他们更多的时候觉得事情不严重,伤寒虽有病死人的,可伤寒并不只有一种病,相反很多都能叫伤寒,只是分轻重缓急罢了。
我初时也是这般以为,可你们看这几个病案,主少阴的,燥,冷。放到虚症里还成,可要是到伤寒里,四逆者死。
这句话给他们当头一棒,浑身起了冷汗,再看那张病案,越看越觉得就当是如此,不能按虚症来,就应当是伤寒。细细地想,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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