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用多想,我在金陵过得很好。
顾夫人闻言,当即莞尔笑了。她了解顾钦辞的性子,从小沉闷桀骜,不比顾钧鸿行事惯于思虑旁人感受,顾钦辞绝不会说那些包装过的漂亮话宽慰谁。
他说既说好,那便决定差不了。
顾夫人不知是太过高兴,还是生出其他情绪。方才在门外迟迟未落的泪珠子,这会儿再度盈满眼眶:过得好就好过得好就好
顾钦辞执帕子漫不经心擦过嘴,复又补充:说起来,这都多亏了疏疏。这次回家,也是疏疏的授意。
疏疏?顾夫人狐疑反问。
你家儿媳妇的名字。顾钦辞提醒她,续道,她还让我替她向你们俩问好。
顾夫人蓦地愣怔。
第一反应想着鸿儿年过二十有六尚未娶亲,这儿媳妇只能是辞儿的房里人。第二反应则不禁琢磨,朝歌长公主贵为帝王嫡长姐,乃当今天下最声名煊赫的女子,能容许驸马纳妾,给皇室丢脸?
思索着,思索着,一道灵光倏然晃过大脑。
朝歌长公主的名讳,似乎就有个疏字。
顾夫人来不及错愕顾钦辞居然这般亲昵的称呼长公主,连忙道:长公主殿下太多礼了,是我们为人臣子的该拜谒殿下千岁才对。
武康侯仍两腿分开端坐着,他比顾夫人心思活络些,在听闻城门士兵禀报顾钦辞进城那会儿,就觉出了一丝古怪。这会儿听他顺其自然喊出长公主闺名,越发怀疑顾钦辞骤然回邯州的意图。
而他随即看见顾钦辞站了起来,掸了掸褶皱沾满灰尘的衣袍:疏疏的话我带到了,今天就不久留了。素来放浪形骸的人行了个无比规矩的拜别礼:爹、娘,等过段时日,我再回来看你们。
顾夫人讶异:怎么这就要走了?
顾钦辞嗯了声:我还有公务要办。
顾夫人又劝:那也换件干净衣裳再走。
母亲。顾钦辞打断她,正色道,时间紧迫,耽搁不得。
语罢,转身便走,右脚迈过正堂门槛。突然,背后一阵劲风刮过,送来中年男子浑厚如洪钟的嗓音。
站住!
顾钦辞不由得回头:父亲有什么吩咐?
什么公务?武康侯半张脸落了房梁阴影,微微凹陷的眼眸漆黑一片,看不清神情。他半天没听见顾钦辞回答,又将这四个字冷冷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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