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竹心里叹息一声。许多年来,每次覃竹来探望她,她必定要拐着弯问起覃何衣可安好,虽问的人总是一副漫不经心,可小心翼翼藏在心底的情思,怎么瞒得过自小一起长大的覃竹。只是这话想说的人不能说,想劝的人亦不可劝。
见覃竹不语,袁孟春压下心中最后一点冲动的念想,拭去脸上的泪痕,叹了口气。
其实这些年,我影影绰绰知道大哥和二叔的心思,家里一直在找适合的机会想送袁家女进宫。只是我存了些私心,以为自己年纪大了,已不是他们心中最好的人选,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去。
多年来,袁家是严格按着名门闺秀培养她的,琴棋书画,管家理事,一言一行都是规矩。袁家大老太爷已去世四年多了,早就出了孝期,袁家却从未急着给袁孟春说婆家,现在看来是别有深意。
我不是不想为家族分忧,只是我从未离开过澶州,从未去过京城袁孟春心中一片茫然,算了,让我去,我就去吧,这是我的命。我若再闹起来,只会让哥哥更加为难。昨晚二哥哥过来说起这事,母亲已经很是不满了,那边闹了半宿,哥哥想必也寝食难安。
覃竹哦了一声,奇怪道:我刚才在府门碰到了伯母和初夏,果然有些脸色不愉,她为什么不满?
二哥哥走后,母亲哭了起来,说原来哥哥这些年都在谋算拿我去攀高枝,却让她白担了恶名,以前妯娌们都埋怨她不把我的婚事放在心上,耽搁了这许多年,实则是哥哥和二叔没把她当作一家人,也从没把她的初夏放在心上。
覃竹心中一动,瞪圆了眼睛:难道,伯母想让初夏进宫?这可真是人各有志,所求不一。
袁孟春点点头,覃竹真想说,那就让她去好了,有钱难买她乐意。可转念一想,以袁文清的处事周全,怎么肯不选择自己亲生妹子,而是把历来爱作妖的初夏送到皇帝身边。
母亲和初夏满眼只看到荣华富贵,却看不到宫中的险恶艰难。袁孟春也很无奈。当年,因孟春的生母大方氏生病不能理家,为了照顾自己未成年的儿女,就做主给大老太爷纳了自己族妹为贵妾。
小方氏肚子争气,进门头一年生了一对龙凤双生子,就是袁家二小姐袁初夏和三爷袁文波,再后来大方氏病故,袁家也就顺理成章扶正了小方氏。可孟春同继母并不亲。初夏的性子骄纵,若是进宫去,只会给家中惹麻烦,哥哥和叔父都不会答应的。
覃竹见袁孟春已经止住悲伤,能说出这番道理,劝慰她道:孟春,你跟我不同,你是袁家长房嫡女,不进宫也是要跟那些官宦人家结亲的。我听闻皇上年纪不大,也是个肯励精图治的,除了京城遥远,也许,也许,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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