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的视线从两个随从的身上移开,回到坐得板正的谢玦身上。
小声的道:“侯爷……能否让这二位军爷回避一下?”
谢玦神色淡漠的应:“我已成婚, 孤男孤女共处一室内, 不好。”
说着, 看了眼自己的随从,继而道:“他们皆是心腹, 不必在意。”
英娘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她幽幽的道:“可这事事关我的隐私, 我只想告诉侯爷,不想再让旁人知晓。”
谢玦沉默片刻,站起了身:“因你说是邕州贼寇的事情, 我才来此处,你若有话便直说,若是没有旁的事, 我便先走了, 我会让人安顿你, 再给你一笔银子, 往后再无瓜葛。”
说罢, 正要走。
英娘一着急, 忙道:“我有邕州贼寇一十八寨中八寨的布局图和地势图。”
谢玦脚步一顿, 转身看向她,眸色平静。
沉默地端详了她片刻后:“你怎么得来的这些东西?”
英娘看了眼他身后左右的两个随从, 她垂下了视线, 说:“我只与大人说个中缘由, 当着别人的面, 我说不出来。”
谢玦沉吟了几息, 看了眼自己的侍从,说:“你们二人在门外候着。”
英娘喊住了侍从:“劳烦二位把我儿子也带出去,我不想让他听到一些话。”
因英娘说的是金都的话,男孩听不大懂,只茫茫然看着阿娘。
英娘低声用邕州话与儿子说,让他先与两位叔叔出去,阿娘要求这叔叔救他阿爹。
那孩子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随从看向侯爷。
谢玦略一颔首后,随从便把男孩带出了屋中。
片刻后,屋中只余谢玦和英娘。
翁璟妩从一楼走上,随从对他行了礼,她略微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随从身旁的小男孩身上,也就是英娘的儿子,莫麟。
上辈子,这个孩子翁璟妩接触得并不多,只大概知道他不大爱讲话,也不爱与人往来。
最后一次见他,是他十岁的时候,英娘带着他再次出现在侯府门外。
英娘求着她把那孩子认下时,这孩子忽然道:“我父亲不是什么永宁侯,我不要她认!”
说着便挣脱了英娘的手,逃跑了。
认祖归宗之事皆是英娘捯饬出来,翁璟妩对这孩子没有什么可厌恶的,但更没有什么好感。
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反倒是那小男孩瞧了她几眼。
翁璟妩收回目光后,便望向了房门。
屋中,谢玦坐回位上,沉声道:“现在可以说了?”
英娘低垂着脑袋,语声幽怨:“五六年前,那时侯爷来寻我,与我取消了父亲与老侯爷的约定,我没有脸在金都待下去了,便想去桂州投奔姑母,可不曾想在路上被贼寇所掳。”
说到这,她抬起手抹了抹眼尾,似乎在抹泪。
谢玦眼底有一丝不耐。
他几乎不想要那地形图,也不想再与她演戏。
“然后?”谢玦嗓音冷漠,没有半点的同情。
听到这冷漠的语气,英娘怨这个人的冷心肠,若非他当初不执意要取消贵妾的约定,她又怎会伤心离开金都,又怎会遇上贼寇,又怎会被囚在那贼窝近六年!?
这么多年来,他的性子还是完全没有改变,但她也已经习惯了,且依旧还是忘不了他。
再细想,他那妻子也能如她一样,能忍受得了他这冷漠的性子?
英娘轻吸了吸气,哽咽的继续道:“我被逼着嫁给了瀚云寨的四当家,我当时若是不嫁,便会成为寨子那些个男人的……”
“我想知道重点是什么。”谢玦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正说到伤心之处的英娘听到他这话,不可置信地抬起了一双泛红的泪眼看向他。
“侯爷我是因你毁约才会离开金都的,侯爷你怎么能如此冷血,没有半点的关心?”
谢玦神色依旧平静,暼了眼她:“我来,是与你谈正事,我军中尚有事,若是再谈往事,便不奉陪了。”
英娘哀哀怨怨望着他,最终还是妥协道:“那瀚云寨的四当家,是七八年前在邕州任职的知府安插在瀚云寨的暗探,他这些年来一直蛰伏在瀚云寨,因救过瀚云寨二当家,所以成了四当家,这些年来依着身份窃取了瀚云寨与其他几个山寨的布防图和山势图。”
“他与你说的?”谢玦忽然一问。
英娘点了点头,眼眶又红了,眼泪盈了眶,哽咽道:“他知道自己被怀疑后,打算带我与孩子离开瀚云寨,却不想被贼寇发现了。他自知跑不掉了,便把那些东西给了我,掩护我与孩子离开,他最终没能逃出来。”
说到这,英娘又继续抹泪,半晌后才呼了一口气,与谢玦谈起条件:“侯爷,你只要答应我,保密我的事情与麟哥儿哥儿的身世。还有若能答应让我与麟哥儿在侯府躲一躲,躲到那瀚云寨被剿灭的话,我便立刻把布局图和地形图交给侯爷。”
说到这,她解释:“我实在是无法了,才会寻找侯爷庇护,我是金都人的事情瀚云寨的人都是知道的,他们肯定派了人来金都搜查,那永宁侯府戒备森严,他们肯定是查不到侯府去的。”
谢玦略有所思地点了点桌面,片刻后,他抬眸问她:“只要答应你这两个条件,你便立刻给我布局图和地形图,不怕我拿到了后,不信守承诺?”
英娘摇头,柔声道:“侯爷是什么样的人,英娘最为清楚,但凡是侯爷亲口应下的,便不会毁诺,若是侯爷能白纸黑字写下,英娘自是万飞感激。”
谢玦却道:“昨日你让人传话时,我内人也在,她也听到了随从的话,约莫知道你与瀚云寨有关系。”
英娘脸色微微一变,心头也有几分凌乱,但很快便稳了过来,她求道:“只要侯爷不把我的遭遇与麟哥儿的身世说出来,便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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