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得公安嘴巴张了几回都没能说出口。
他说啥?说电视大学根本没这水平?说公安系统的老法医看了那法医学的课都震撼的瞠目结舌, 旋即满心惆怅,感觉自己这辈子白活了,完全跟不上时代发展了?
偏偏人家课堂上说的东西还是正确的,还提点他们破获了一桩抢劫杀人案。
田蓝笑容满面地看着公安, 感情真挚:“公安同志, 您知道这个大学课程在哪儿录制的吗?我们想当面表达对这些老师的感谢。真的,他们为我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我们真切地感受到了二十一世纪在朝我们招手, 我们一定会用幸福美好的明天。”
公安旁敲侧击了半天,最后只能无奈撤退。
用几十年后的网络流行语来说, 这就是两只傻白甜, 埋在书斋没见识过江湖险恶的书呆子, 能从他们身上挖掘出点啥?
还是另辟蹊径吧。
公安要告辞,徐有志他们追出来好奇打听,警察干嘛找上门?
大盖帽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还懵懵懂懂的大学生,最后冒出一句话:“没什么事,就是现在小偷猖狂,你们家那一片已经有好几户人家遭了贼,你们都要小心。”
田蓝张张嘴巴,似乎茫然怎么一下就说到贼的事情了。
公安生怕她点破了,赶紧把人喊到边上叮嘱:“今天的事别往外传,这涉及到出国人员。传岔了,不好。”
田蓝立刻捂嘴,模样乖巧的不得了。也不追问究竟涉及啥了。反正从五六十年代走过来的人都懂,一旦和国外扯上关系,那就天然盖上“反动”的戳儿了。
正因为如此,公安才怀揣着对年轻人的爱护之情,没当他们同学的面儿说穿这事,怕人家以后都戴有色眼镜看他们。
叮嘱完毕,公安同志才心事重重地离开。
徐有志还追上来强调:“人多了就是乱,现在回城知青太多了,放着不管肯定是隐患。哎,我不是说你们啊,你们都上大学了,能够看到未来的希望。”
田蓝和陈立恒可没心思理会他的絮叨,只随口敷衍:“嗯嗯,我们都注意点吧。”
瞧这位公安同志冒失的劲儿,今天调查命令的决定层面应该不高,甚至很可能是他个人临时起意。否则也不会调查的如此潦草,居然就这样在校园里便问出了口。
假如这真是一起间谍案,光是他打草惊蛇的举动就足以让冒出头的特务立刻进入潜伏状态。
看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外挂同学的嚣张还有很大的空间可以施展啊。
作为真工具人,田蓝和陈立恒只能老老实实地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推进电视机制造业的发展。
不得不说,有专业教授做指点,服务型公司的效率真是杠杠的。
他们甚至能拿了一条淘汰的电视机生产线,在此基础上添添补补,愣是形成了半自动作业。
明明这个小组总共只有40来位职工,经过一个月的磨合之后,他们的产能居然已经赶上了向阳公社电视机合作社,不仅供应京城各大高校的需求,整个文化界圈子里都开始流行这种“为人民服务”的三无电视机。
田蓝和陈立恒一边欢欣鼓舞,一边忐忑不安。即便是他们,也无法预测外挂这只蝴蝶究竟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重阳节当天傍晚,田蓝上完课准备回四合院。
今晚她和陈立恒邀请了陈家老两口,一来是为人子女应有的联络感情之意,二则就是想看看电视课程对这对夫妻的影响。
结果她刚回宿舍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去食堂打饭带回,就在宿舍门口撞上了辅导员。
辅导员看到她就笑,热情地跟身旁的人介绍:“这位就是田蓝同学,她一向品学兼优,学习认真,也很乐于助人。”
站在她身旁的男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个年轻,一个人到中年。
又高又胖的中年人向她点头,语气热忱:“很好,不愧是留守知青的优秀代表。听说你在大西北插队的时候,带领社员同志们利用农作物下脚料酿酒制糖,积极支援了社会主义建设,产生了极好的正面效应。”
田蓝有些惊讶,赶紧谦虚地表示:“是广大社员同志帮我们,非常照顾我们留守知青的生活。”
中年男人笑容满面:“做出成绩我们就该肯定嘛。我看过报上来的材料,你们的实践经验很好。我国是农业大国,农作物下脚料极多。如果能够充分利用它们,不仅能够满足广大人民群众的物质生活,也可以带领农民同志们勤劳致富。”
他夸奖一通之后,才说明自己的来意。鉴于田蓝先前在农村建设中做出的积极贡献,所以她获选为优秀留守知青代表,要去接受表彰。
田蓝赶紧谢绝对方的好意:“我已经考上大学,暂时离开农村了。这个荣誉我受之有愧,应该颁给那些还在坚守的同志。尤其是因为成家立业舍不得乡亲们而放弃高考的知青。他们的奉献,才应该被更多人看见。”
中年男人一挥肥厚的手掌,阻止了田蓝继续说下去:“一码归一码,任何人都可以考大学,这不是你不能当选的理由。做出了成绩,我们就应该肯定。”
他谆谆善诱,“你总结了这么好的农业实践经验,难道不想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吗?现在已经是丰收的季节了,不管南北,无论东西,只要有丰收的地方就有大量农业下脚料。你不希望大家能够充分利用这些下脚料吗?”
这话还真骚到了田蓝的痒痒处。
任何一个科研工作者,都希望自己的研究成果能够得到广泛的应用,从而造福社会。这就是人追求的社会价值呀。
她没再推辞,主动询问:“那这个表彰活动要什么时候举行啊?我看要不要提前请假?”
中年男人笑容满面:“就是今晚。”
见田蓝满脸狐疑,他立刻解释,“之前我们一直以为你还在向阳公社,还是那边的同志过来之后,我们才知道你和陈立恒同志都考上大学了。所以,请你现在就跟我们去会场吧,表彰活动今晚举行。”
田蓝懵圈了,下意识地转头看辅导员。
辅导员赶紧表示:“我陪你一块儿过去。”
她抬头,看向那位中年人,“不知道可不可以?”
她倒不是怀疑对方的身份,人家证件齐全,是校领导陪同过来的。她只是担心田蓝会紧张。
中年男人笑容温和:“当然没问题,这也是你们学校的荣誉。”
又瘦又小的年轻男人开了辆小轿车,带着田蓝和辅导员在京城里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处大院前。
看着院门口站岗的士兵,田蓝心中那点小小的忐忑可算是尘埃落定了。她不由自主地挺直脊背,目光看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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