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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二表哥高大的身躯一进入马车,空间突然逼仄起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贴到了车厢壁上。

“怕我?”

崔珩盯着那后退的人,往前的动作顿了顿。

二表哥今日好像有些怪。

被他幽深的双眼紧紧盯着,雪衣贴在车厢上的后背微微发凉,她缩着脖子下意识地点头,当发觉他似有不悦的时候又连忙摇头:“不、不怕,我只是有点……意外。”

“意外?”

崔珩淡淡地问她,“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雪衣全然听不懂他的话,整个人暴露在他的眼底下,忽然说不出的恐惧。

她双手撑着身体,只轻轻地摇头:“二表哥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明白?”

崔珩忽然极轻的笑了一声,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颌。

他早该知道的。

她嘴里没一句真话。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该明白的,第二次明知她是故意往上撞,却还是一点点动了心思。

突然被二表哥带过去,雪衣下颌一痛,忙伸手抓住了车窗才免得跌进他怀里:“二表哥这是何意,我该记得什么?”

“你当真不记得?”

捏着那下颌的手忽然收紧,崔珩盯着她乱颤的眼睫和黑白分明的眼珠,试图从那一贯的天真里看出些不一样的东西。

雪衣被攥的被迫扬起了头,呼吸有些急促,可二表哥的眼神更让她害怕,她抓住裙角,咬着唇才没喊出声。

可是当二表哥的手指再度收紧的时候,下颌钝痛,她眼底积蓄已久的泪瞬间滑了下来,忍不住叫了声:“二表哥,好疼……”

滚烫的泪砸到了他的手背上,崔珩瞳孔一缩,淡漠的双眼渐渐回了神。

其实细想,他似乎要感激她才对。

若不是伤了腿,依照乌剌一族对他的痛恨,当初死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可有时候,活下来的人远比死去的人更痛苦。

他再也不能上战场,被圈在长安的狭小一隅,原本执剑的手现在只能提笔,连为父兄报仇都不能。

他背着兄长的一条命,三年来无一日安宁。

她让他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他应该感激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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