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瑟?韦尔斯利八十三年的漫长人生中,可谓享尽尊荣。
全欧洲人都知晓他的名字,拥戴他的功绩,提到他时无不一脸敬仰。
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一名仁慈的统帅,心怀善良,纯蓝的眼里含有悲悯,指挥剑的刀刃上从不沾无辜之血,近乎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男人。
他从不对任何人表达出强烈的爱恨,宠辱不惊,即使是面对他的敌人,也总是镇定自若,白皙的脸庞难以分辨喜怒,沉着得宛如一位全能上帝的使徒。
没有人认为他是个坏蛋。
可惜他偏偏就是。
他喜欢战场上扑面的血腥气,那会令他联想到灵魂的翅膀在乐园苹果树底下枝叶摩擦的窸窣声,神经颤栗且舒适。
特别是在听到子弹出膛与炮火轰响之时,他的头脑尤其兴奋,甚至不可抑制地享受其中。
他既厌恶战争,又如此病态地渴望它。就像饥饿的孩童疯狂地舔舐来之不易的糖果,只有在战场上,他才会得到真正的满足。
并在目睹年轻生命的逝去之时,会掉两滴鳄鱼的眼泪,以此博得令周围士兵肃然起敬的美名。
天堂和地狱的所在没什么不一样,亚瑟认为,那是一座自宇宙诞生以来就应存在的浪漫刑场,既埋葬人的尸首,又是新的英雄式赞歌的起源。
他为自己不为人知的隐秘爱好而窃喜,又时常难免陷入自我谴责。但这种矛盾恰恰构成了一个完整的他。
既罪恶,又善良,并不算极致的坏,也绝非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善与恶都不够纯粹,因此才让他更加痛苦。
所以他后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可避免地陷进了对妹妹可怕的爱里。
就像一根细密如针的倒刺扎入脖颈,明知禁忌,反而越刺越深,越深越令人着迷,引着他不由自主地探索更神秘的洞穴。
他期冀从艾薇身上找到失踪的另一半空缺,意识到她同样善恶交织,同样好坏均非彻底,以权欲为露水,利益为花蜜,在荆棘丛生的暗夜里生长,贪婪地吮吸着汁液,只为满足心底肆意蔓延的渴望。
无论是谁都往往容易被相似的人所吸引。于是他选择一味地纵容,鼓励她的一切举动,并为她忠实地保守秘密。
起初,他把这视为兄妹间再正常不过的宠溺。
但逐渐地,亚瑟发觉这样的情感已化为可怕的控制欲,他不能容忍妹妹身边出现其他男人,那会令他无比烦躁。
甚至在脑海里想象决斗时将后者一枪击毙在地的情景,并以此得到些微的快慰。
他将自己的婚姻解释为行为上的不忠,心灵上却依旧对艾薇死心塌地,不停地试图摆脱自己所受的煎熬与苦恼,却又不愿意让这种「背叛」给她带来不悦。
然而当他意识到她并未因此感到一丝一毫的不满时,他比先前的忐忑还要痛苦。
她好像并不在意他结婚这件事,更不在意他喜欢谁。
这令他对凯文?克拉伦斯愈发深恶痛绝。尽管昔日曾是交情颇深的挚友,然而后来只余厌憎。
所以当这位年轻的公爵受困于战场之时,亚瑟不仅袖手旁观,甚至暗自兴奋他所陷的绝境。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