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放手了吗?”
半晌都没等到回应,重一礼活动着腕部想挣开周誉执的手,可下一秒却被更紧地扣住。
“重一礼,你是不是只有看见对方流眼泪了才会心软?”周誉执终于开口,可能够说出来的每字每句都极其艰难地从喉结里滚过一遭,“那我呢?如果我哭了,你能不能也对我心软一次?”
重一礼从来没听过周誉执这么低声下气的语气。
可是,曾经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少年人,此刻真的在她眼前掉下了眼泪。
滚烫的泪珠划破深沉的黑夜,滴落在重一礼被拉住的那只手的虎口上方。
有那样的一瞬间,周誉执了然自己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他知道两人之间有着血缘的羁绊,就算违背世事纲常在一起也可能无法得到结局和祝福,可他就是连片刻失去她的生活都无法想象。
“如果我说……”
周誉执眼底的泪花在月色中不间断地闪烁,手上力道之大几乎快要将重一礼的手腕折断,“如果我说,我可以接受你和别的男生在一起呢?就像当初你和周尧在一起的时候一样,我可以永远做上不得台面的那个,只要你能够快乐,你可以尽情地和别人恋爱、接吻、上床……重一礼,我只求你别跟我说分手,只求你别抛下我。”
重一礼见过太多男性在她面前流眼泪了。
重岸、秦南、周尧……他们都曾在她眼前痛哭流涕。
那时的她什么感觉呢?
她觉得他们就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有些可怜。
却没有任何人像周誉执流泪时一样,让她的心脏无端地感到钝痛。
重一礼几乎快要感受不到手腕上的痛楚,她承受着心口被粗钝银器缓慢划开时的剧痛,粘稠的血浆从伤口中满溢出来,快要将她的眼睛灌满。
她只问了一个问题:“周誉执,那要是我玩够了,想安定下来了,你会娶我吗?”
除了周家几人,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血缘。
“我会。”周誉执没有犹豫。
重一礼迟钝地扬起嘴角,冲周誉执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们之间的问题是什么了。”
“周誉执。”她极其正式地念出他的名字,“你有没有发现,这样的相处模式就跟郑玲和重岸一模一样。”
一个不停地换着男人,一个甘之如饴,甚至还愿意将对方娶进门,他们将此种关系美其名曰婚姻和责任,而重一礼不过是颠灭道德伦理的爱情烈焰燃尽之后,遗落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粒余灰。
她的眼睛里从来就没有光:“我觉得挺恶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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