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也晒不干的衣服,永远冷掉的早餐,杯水车薪的生活费,挡着老师同学的面表演对不孝子的恨铁不成钢……
只是不是所有人都会被这些软刀子伤害,江景迟在迈进江家大门的那一天就知道自己不受欢迎,自己只是工具,他早已准备好了厚厚的盔甲,只保留着心底的那一抹笑容。
等江景迟稍微长大一些,他便自己赚取生活费,也很少住在江家,他干脆搬了出去。江父觉得他丢了自己的脸面,但也无可奈何,原本他也不在乎江景迟住在哪里,只要对方活着,外界知道江家有这么个儿子就足够了。只是他的正牌妻子并不这么想,在她眼里,江景迟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她的挑衅,江景迟好过一天,她就厌恶难忍,至于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的丈夫江明山,她选择性无视。
动不了江景迟,就动他身边的人,动所有他在乎的以及可能在乎的东西。这一次恐怕又是谁给那个女人传递消息,她便趁着自己和董事会周旋,趁着家里没有人的时候去伤害黎里。
黎里从江景迟喂第一口粥时就不自觉轻轻勾起的嘴角落了下去,他张了张嘴,好像有些难以启齿:“她说自己是您的母亲,她说江家需要一个会生继承人的女人。”
黎里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很艰涩:“她说您就要订婚了……我给她递咖啡的时候,她可能没有端稳,都倒在了我的身上,我当时觉得不太严重,就没去医院处理。”
其实理智告诉黎里,江景迟订婚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个暖床的,甚至到现在为止,他连床都没有成功帮对方暖过,白吃白喝白拿钱,协议已结束他就收拾东西走人,还能有比这更好的差事吗?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又有什么资格去干涉江景迟的人身大事?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要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他的大脑一如既往冷静自持,心脏却无法像旁观则者一样客观地分析利弊得失。江景迟是个太好太好的老板,好到他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越界。
他还记得自己睁开眼看见江景迟时的雀跃,身上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那天江景迟对他说已经不想放开他。太开心,他真的太开心了,以至于选择性屏蔽江景迟订婚的消息,选择性遗忘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内心百感交集的落寞。现在江景迟的疑问又让他想起当时心情。
怎么可能不太严重呢?他见到黎里时对方已经失去意识,如果不严重,他是替谁签的那许多张病危通知书,现在仍然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的人又是谁?
他既想愤怒地质问黎里,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但是心里又泛起疼痛,他太清楚黎里说这种话是为什么,听到订婚那里他就已经明白一切。
对方总是这样懂事,什么觉得不太严重,什么不小心倒在身上,他只是不想让自己为难,或者不相信自己有让他为难的资格罢了。
江景迟太清楚黎里的心理,他把自己看成身份难堪的小情儿,摆在低入尘埃的位置,这样的他自然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插手老板的婚姻大事,甚至没有资格说几嘴老板厌恶的家人,在他眼里,那毕竟是家人,而他黎里只是个局外人,局外人就要有这样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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