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您去哪儿?”
“去《宁报》报社。”
解知文追出江馆来,见他已经坐上人力车走了,不由得摇了摇一边暗叹这小子还知道找个人力车带路,一边又哭笑不得,觉得这摊上的是什么事儿。
约莫有半个小时,报社到了,何聿秀付钱下了车,径直便往报社内走去。
门口的人见状拦住了他,“先生先生…您是?”
何聿秀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那报纸,他重新瞅了瞅上头的那名字,念道:“许绍清…你们报社的许绍清呢?叫他给我滚出来,你看看他胡编乱造的什么东西。”
许是何聿秀声音太大,报社内不少人都注意到了他,门口那人看了他一眼,有些为难道:“先生,我们报社是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出的,您怎么称呼,我去楼上报备一下。”
何聿秀冷笑了一声,说:“何聿秀。”
楼上。
雕窗半开,桌上的博山炉徐徐冒着烟,屋内散着一股提神清凉的味道。
许绍清正在翻阅今早的报纸,他接管《宁报》两个月来,很多事情都是亲力亲为,因着对于写作的热爱,稿子都是他亲自过手的,再加上要打理报社内诸多事宜,他这些时日几乎也是不眠不休了。
着人泡了壶茶,他细尝了一口,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拽了拽自己身上的西装,直起身来,强打起精神工作。
和父亲许缘竹打理《宁报》时不同,许缘竹是老狐狸了,说话办事可谓是滴水不漏,在宁浦交际甚广,但他向来看不惯许缘竹那副只知亲疏不知是非的样子,他既然接过来新闻的差事,就要做真正的新闻,求真务实,说真话,办真事。
但说真话不易,这些天他倒是收到了不少投诉,他自己倒是不怎么在意,倒是父亲看见了大发雷霆,直骂他是混账东西。
昨日父亲听闻京派画家何聿秀来宁浦办展,特意叫他安排人去采访取材,还叮嘱他,这位画家在京都也是赫赫有名,务必要好好安排文章。
许绍清倒也真将这事儿放在了心上,不仅亲自带着相机去取了材,稿子还是自己写的。原因倒也无他,只是想些疲累了这么多天,好歹出去散散心。
只是……本是想出去散散心,没想到却惹了烦心事儿回来。
那日,他才带着相机踏进那画堂的门,便见一个穿着寻常襟褂的男人,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几幅工笔画点了点头,似乎十分欣赏,然后挨个往上头贴了红纸条。
贴上红纸条便是要购买的意思,这人一下贴了这么多,难不成都有意购买不成?
这何聿秀的画,当真这么好?
许绍清惊于这人出手阔绰,一下竟想要这么多幅。紧接着,其他人也围了上来,那画上的红纸条越来越多,价钱也是越来越高,最后其中一幅画竟能拍得一百多大洋。
许绍清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他是留学归来的,那会儿西洋正是时兴印象派之流的时候,他从前看不出印象派的好,现在也看不出这几幅工笔画哪里好,倒是讶于这何聿秀在宁浦竟如此受欢迎,画价竟能拍出这个价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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