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书话音稍顿,低眸道:“我军陷入两难,百姓备受折磨,我有责任。当初齐吴两国交战,由我计策导致,才有今日时疫。”
黄复一惊,忙劝:“丞相勿要这样说,若无丞相计策,恐怕我等难破那时死局,大魏怎能扩充疆土,魏民怎有今日……”
众人闻言附和,“战争下会有万般无奈,大魏仁义之师,所取之地,百姓安居乐业,丞相所为,才是救了这天下。”
温时书笑着摇头,“我非自缚之人,诸位不用相劝。江东六郡要取,百姓要护,魏军不能退,也不能因此伤亡大半,一时难有破局计策,还请诸位再给我些时日。”
一席话说完,帐中争执渐停,众臣皆陷入深思。
温时书撂下手中军报,望向旁侧时,温润的眉眼间,竟流露出一丝迷惘。
可惜本该坐于次位的牧衡,连日行军使其肩伤咳疾复发,并不能来中军议事。
他转瞬即逝的情绪,在与女郎对视后,化为柔和的笑。
沈婉一怔,轻声问:“丞相是江左人氏?”
“是,怎突然这样问。”
“丞相在竹林时,曾教导过先王,想必大魏以战止战,应该也出自丞相之口,所以闻丞相言愧,有些不解。”
沈婉想了想,望他道:“是丞相不忍见江左百姓受疠疾折磨……”
天下得仁君,得仁义之师,方享太平,温时书怎会不懂。所以当他言愧时,沈婉就颇为不解,直到慧极之人的迷惘,才让她理解。
名冠天下的才子,曾是江左士族,因变故难回故乡,许些年来,怎会不思。而今疠疾摧残百姓,毁其故里,必伤其心。
倘若坐在此位的人是牧衡,挚友之间,早会懂他,那份迷惘或许不必隐藏。
“你这样玲珑的心,雪臣如何能在你面前私藏?”温时书被看破心思,倒也不恼,“但我心里,并无两全法,魏军或攻或退,都不能阻止疠疾,最好的计策是速攻齐国,再医治时疫。”
沈婉闻言脸颊微热,顺着他的话,却想到了刘期。
“那时在泽山屯田,恰逢疠疾,还染于多地,先王也曾忧过百姓……”
“若先王还在……”说到此处,沈婉僵了半晌,忽地俯身拱手,“丞相,婉有计策能两全。”
中军静谧,两人的话大多臣子都能听见,闻她献策,众人皆附耳倾听,也有人欲阻,怕其不懂军政,耽误战机。
未等旁人出声,温时书已猜出她言,将发颤的手移开,“不必犹豫,畅言即可,若有不妥之处,中军再议。”
“泽山疠疾时,我曾见过百姓模样,只要染疫,无论病重,皆不能再事农桑。齐国虽有兵能敌我军,但疠疾之下,恐怕城池难守,我军尚且康健,能轻易取敌。不过就算如此,攻取整个齐国再医治百姓,恐怕届时百姓病亡已数不胜数,魏军也难逃。我之计策,先分兵攻边陲城池,即刻着人医治百姓,城中能控疠疾流行后,再攻旁处城池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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