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他去找,”齐嬷嬷蹙着眉,为难地蹲下来替盛迟暮拿药膏敷腿上的伤,一面道,“那阳飞燕说今晚徐州城里有西域来的商人表演幻术,皇上也很有兴致,便被她拉去了。嗯,阿三阿四他们也陪着,应该不会有……”
盛迟暮抿唇,好半晌才点头,“也好,他本来就是爱玩的性子。”
齐嬷嬷跟了盛迟暮这么久,焉能听不出她语气口吻之间藏都藏不住的落寞?
齐嬷嬷亦是心下微寒。
世间好物不牢靠,她当年不也以为任胥真能如他所言,这辈子只宠着自家县主一个人?他还承诺这辈子后宫只有盛迟暮一个人,是了,他可没承诺过,不能在外头养几个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子,嫌弃了中宫日渐衰老的皇后,他还能留连戏蝶时时舞……
齐嬷嬷越想越气,咬唇道:“县主,咱们要不要给那阳姑娘一个下马威去?别人的丈夫,她就算惦记着,也不该如此放肆。”
盛迟暮没说什么话,吹熄了烛火自个儿一个人睡了。
结果任胥整夜没有回来,或者回来了,反正没有来她房里。
盛迟暮告诉自己不能为了一点点不快,一点点吃醋,就忘记了皇后的仪容和度量,她是一国之母,不能为了一个郡守之女失了分寸。
可是齐嬷嬷不一样,她一大早,便去了阳飞燕的红妆阁。
彼时美人初醒,仿佛为了与谁争奇斗艳一般,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五彩斑斓凤凰锦,挽着丈许长的藕色薄烟绡,眉黛纤长,浓如墨画,樱唇小口宛如朱丹。
齐嬷嬷自个儿自惭形秽,可想到,早三年前盛迟暮出嫁时,明艳红妆半点不输,更何况区区郡守之女,自己乃是大梁皇后身边的老人,连皇帝都要敬重几分,输人不输阵,上前一步道:“阳姑娘,老奴有话要说。”
阳飞燕淡淡一奇,“你是那个,皇后身边的嬷嬷?”
“正是。”
齐嬷嬷瞬时腰杆一挺,“这春天来了,主人家后院里那些叽叽喳喳闹个没完的麻雀八哥就多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敢啄主人家碗里的米,该如何赶走这些不识好歹的东西,敢问阳姑娘有何高见?”
阳飞燕一听,脸色微微变了,但她还没张口,身旁一个衣衫碧绿的侍女扬声喝道:“大胆,我们家女郎——”
“住嘴。”说话之人正是阳飞燕,她柳眉倒竖冲那婢女赏了一耳光,回头笑道,“我这下人不懂规矩,怠慢了齐嬷嬷,您不要见怪。至于您说的鸟儿来啄食的问题,那得看主人家是不是大方了,倘使主人襟怀磊落,度量大,如此大的一个家业,赏一只鸟一碗饭吃又有何难?”
“你!”
齐嬷嬷气得不轻,原来只是来试探阳飞燕的心意,还存了一丝希望,这女人年纪还小,家中疏于教导,不知男女之防,可现在才知,人家就是冲着当娘娘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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