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娘一愣,顾瑀挤进来,嚷嚷着道:“唉,畏之你这惜字如金的性子,就别说故事了,再有趣的故事到了你嘴里,都成了那泡过四五巡的茶,寡淡无味。恒娘,你听我说,是这样的……”
他一面举手画脚地比划,余助也在一旁解释,还没走到城门,恒娘明白过来,何以余助会认定她会感兴趣。
是为了两起旌表节烈的新闻。
一起是上月的事情,京畿附近有一家姓涂,其妻曹氏被掳入贼窝,痛骂贼人,宁死不屈。
数日后,族人赍金帛,将其赎回。曹氏不肯,曰:“吾闻贞女不出闺阁,今吾被驱至此,何面目登涂氏堂!”复骂贼不绝,竟死之。
家人将其事迹报至官府,陈恒因其抗暴守贞之故,亲书敕命,派了个属官,领着衙役,去到那户人家,召集乡众宣谕表彰,又赐以银锻羊酒。
那家人虽没了主母,却得这许多好处荣耀,面子里子都有了,感戴不尽。
引起争议的,是另一起案子。十来日前大雨,京郊洼地被淹,某村子屋舍尽没水中。
村民结筏自救,遇见两女子抱着一段朽木,倏沉倏浮,村民忙划水过去相救。
两人年皆十六七,问其姓氏不答。村民也就罢了。众人逃亡之时,多半顾不到衣衫整齐。
以至于有人从水里救出时,衣物尽失,不得不赤身露体,被这两女子瞧见。
两人竟然哭起来,口口声声埋怨相救她们的人:我姐妹俩攀着那段木头,说不定还能找到块干净地方,不至于死。
如今这般,哪里还能活得下去?携手跃入洪涛中,旋踵间再也见不到人了。
水灾之后,这两女子的家人找到尸体,问明事由,也去到京兆府,请求官府旌表贞节。
陈恒这回却不肯了,非但不予旌表,反而专门写文,告诫其家人:二女行为有乖人情,不合仁恕之道;僵直太过,不懂权变之途,不宜大加褒奖,以免误导民心。着从速安葬了事。
这两件事被太学学刊所知,连接两日,连续发文,质问陈恒厚此而薄彼,奖轻而避重,究竟是何居心?
水中二女视贞节重于泰山,高于性命,正该是女子的楷模风范,京兆府为何擅加恶评,不与旌表?这纯属曲解圣人,颟顸愚顽,上有负圣意,下有愧民心。
洋洋洒洒,把陈恒骂了个狗血淋头,差点就要说他数典忘祖,禽兽不如了。
二女的父亲姓区,原本就是个乡村腐儒。听闻太学祭酒为自己撑腰,胆气大壮,伙同乡人,抬了二女的棺材来京兆府喊冤。
太学生们闻讯,纷纷赶往京兆府,打算为区家助阵,与陈恒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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