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不曾应,手上的术法亦不曾撤回,寒凉的视线落在苏婳婳的身上,从她噙着笑意的面庞缓缓下移,至她散乱的发丝,还有被整个包裹住瞧不出半点形状的身子。
不过,他知晓她被包裹之下的白皙,少年人,道心修得再小心翼翼,心头总有被掀涟漪之时,他不用多瞧,却能依着那条裸露在外头的腻滑白嫩的手臂想象得到被包裹得严严实实之下,是何样的景色。
苏婳婳漆黑的瞳仁,沁在夜色中,像是落入深邃墨夜中的星辰大海,闪烁,耀眼。
一只修为低下的妖物,他其实完全可以将她杀了,但许是因着方才苏婳婳不曾还手,亦不曾挣扎,又或是今日屋外的月色正好,蟾月温柔。
总之,江逾白不曾动手。
默了默,江逾白收回了术法。
苏婳婳耳畔飞扬着的乌发随之垂落下来,她自然不会知晓方才自己躲过了什么,只是满眼的欢喜,全然当面前之人还是那个日日写字与她瞧的仙士,遂起身,道了一句。
“方才你使的是什么?好生厉害!”
闻言,江逾白顿了步子,一回首,便撞进了苏婳婳满是崇拜与欣喜的眸中,半点杂乱都不曾掺,真挚又炽热。
倒让江逾白没来由得有些心虚,转过头,行至书案前坐了下来。
苏婳婳见状,又上前像从前一般跪坐在书案前,两手交叠落在书案上,而后将脑袋支在双臂上,絮絮道。
“我既化了人形,是不是日后便好与仙士一齐修道了?这样也好,从前瞧着纸上的东西只觉晦涩难懂,如今我能说话了,循着不明的,便好问仙士了。”
苏婳婳将话说得这样自然,语态熟稔非常,全然不曾将自己当做是外人。
言讫,屋内陷入了无尽的沉默,江逾白自然是该拒的,他不曾将苏婳婳收了,亦不曾将她送至戊虚仙师的跟前,已然是格外开恩,如今她竟大言不惭说要与他一齐修道。
她一只妖物,如何能与他一齐修道,莫说修道,便是与他在同一间屋内,与他端茶到手,他都不会应。
那头苏婳婳却自拿过书案上的宣纸,双手支着圆圆的脑袋,蹙着眉头瞧了起来,亦像模像样地循着记忆手指胡乱动着结印,仿佛这于她而言是一桩很艰难的事,可表情又那样认真,旁若无人。
江逾白寒凉着眼眸,默了良久,鬼使神差地,竟兀自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先头苏婳婳的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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