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学能当先生的,基本上都是官家的心腹,安平先生自然不是例外。现在官家不能说出口的话,得由他说出来告诉裴恒昭。
“常平新法知道吗?”
裴恒昭点头,又忍不住蹙起眉头,他是不看好变法的那批人之一。
安平先生拿起杯盏来,缓缓吹气,热气熏腾而上,他的声音也轻了许多,“新政变法总是困难的,之前的常平制,虽有好处,弊端却太多。你应当比我知晓的更为清楚,这制苦的全是黎明百姓。
新法也未见得有多好,但如果在某地推行得当,此法便有益百姓,有益民生,有益社稷。”
话没有说的很直白,裴恒昭却知晓这背后的意图,新法总得要有人先去试行,怪不得会择一年后再通判某地。
他用手指轻触袍子,没有说话。
“看来我也不用再说,含章你只要记得,在司农寺务必多学一些,尤其那地方的农桑政策风土人情,能记得便全记在心里。我只能在这里说一句,用心即可,不必担忧后果如何。还有,多了解汴河沿线的州城,通判地是其中之一。”
明州、青州、杭城、胡州、兴州……,都是安平新法推行的地方。
更多的,安平先生便不能再说了,他默默喝了一口茶,心下叹息,以后到了地方上,以后见面就难了。
又忍不住再嘱咐一番,“含章,万事得圆滑,不是让你知黑守白,而是要你别看见浑浊的地方,便想着如何将它变清,不然自己都得染上一身污水。官场的水可比茶壶里装的深太多,你要多长几个心眼,守住本心。要是你真的无能为力,先生也会尽力保住你。”
裴恒昭看着眼前这个头发早已花白的老人,一时不禁有些感伤,撩起衣袍跪在地上,给他行了个大礼,语气坚定,“多谢先生教诲,学生定当时刻铭记在心。”
“好了,赶紧起来,我话也说完了,不如去外面看看,大家今日为了给你备这个宴席,可是忙活了好些天,你看,这不连我请了过来,还说是谢师宴。”
安平先生眨眨眼睛,里面一片湿润,他装作轻快地说完这段话,将裴恒昭拉起来,一起出门。
果然人到了一定的岁数,就容易伤春悲秋。
师生二人都收敛起自己脸上的表情,从书房往庄子里的厅堂赶去。
那里闹哄哄的,已经坐了不少人,他们两个一进来,说话的声音都小了很多,而后大家便围了过来,簇拥着裴恒昭。
林颜是几人里面最高兴的,她笑的眼中带泪,只是摸摸他簇新的绿袍,一直在说好。
“我当初一见含章,便知道他以后有出息,可没想到能当状元郎,我是想都不敢想。裴晔要是知道后,得躲在屋子里笑。”
祝清和不由得感慨自己挑选女婿的眼光好,果然看中了后就得快些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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