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与紫珠皆是天蒙蒙亮时便跟着众人出府采买。而折枝则等到辰时上下,天光大亮时才从沉香院里出去,一路避开众人行至角门前。
守角门的小厮名叫马友,已在桑府里当差了二十余年。与曾经教养过她的田嬷嬷算是远房亲戚,素日里关系不坏。
一见折枝,便站直了身子,对折枝比手行礼道:“表姑娘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东西要采买的?”
折枝摇头,又从袖袋里取了些碎银子递与他,小声道:“我只是许久未曾出门了,在府里有些闷得慌,想去城北的云雪阁里看看新进的胭脂。还望行个方便。”
马友原本便承过田嬷嬷恩惠,此刻拿了银钱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小声叮嘱道:“表姑娘可要早些回来,若是被人发觉了,小的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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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朝没有不许女子上街的规矩,但为防途中被采买众人撞见,折枝还是规规矩矩地戴了顶幕离。
而京城的北巷偏僻,离桑府并不算近,若是要走过去,少说也要大半个时辰。
折枝便花了些银子,雇了辆马车载她过去。
风急马蹄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半夏与她描述过的地方。
车夫得了银钱先行离去,而折枝略微寻了一阵,终于在北巷深处,寻到了先生的住所。
许是因着远离了闹市的缘故,宅子跟前倒还算清净。
只一扇半新不旧的桐木门紧闭着,隔绝了院内的情形。
折枝抬手,轻叩了叩门上悬着的黄铜门环。
清脆的声响在这深巷里一圈圈荡开去,令折枝升起几分近乡情怯的惴惴来。
为了不被府里的人察觉,她并未遣人提前递口信来。
如今自顾自地到了先生门前,也不知会不会唐突了。
正胡乱想着,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木门缓缓打开。
一名云青色长衫的男子长身立于门内。
凤眼修眉,温其如玉。
容貌是恰到好处的清隽,不似谢钰那般清绝至如冰雪般霜冷锐利,只如炎夏时苍翠挺拔的茂林修竹,安静宁和,令人心生亲近。
折枝愣愣立在原地,久别重逢的喜悦一齐涌上心头,往眼角带出几分泪意。
而萧霁只是立在门内,视线并不僭越地落在她的幕离边缘,并不过于探究,只温声问她:“姑娘可是要寻这间宅子的旧主?”
折枝一愣,很快明白过来,忙抬手将戴着的幕离摘下,开口时,语声里已带了几分哽咽:“先生,我是折枝。”
萧霁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微微一讶,良久才将视线落在她的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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