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等人,不知何时何地会出现的镜头自然也不会等她。
路暖妥协地翻开手提包,平日里一翻就着的钥匙串偏偏在这时和她玩起了捉迷藏。地下车库本就闷热,她光洁的额头几乎要沁出层薄汗,才终于在角落里拎出一串挂着公仔的钥匙。
与她作对的不止是钥匙,还有接过钥匙时连着路暖的手也一并攫住的舒笑。
宽大手掌如蚕蛹紧紧包裹住她,路暖如临大敌,条件反射往后仰了仰身子,无意识中避开了舒笑越靠越近的脑袋。
她浑然不觉,兀自和舒笑的手较着劲儿,嘴里急道:“阿笑,会有人看见的!你快放开我,别闹了!”
没得逞不说,还被当作玩闹对待。
舒笑不悦地挂了嘴角,黑着张脸:“别玩得太晚,早点联系我。”
路暖忙不迭点头,待舒笑开着车消失在视野里,她揉着酸软的手腕,纳闷琢磨:
舒笑这样子,怎么那么像男朋友的角色?
再回到现在。
舒笑浑浑噩噩撑起脑袋,什么拍到了?他最近都老老实实待在不同的剧组,昨天才回来,能拍到什么他和路……?
在意识到路暖的名字与他并列,出现在费弘嘴里,冷彻心扉的水从头浇灌至脚,将他生生从意识混沌中撕扯出来。
像是证实他的猜想,费弘费力拔高的音量等同外放,在静谧的室内听得一清二楚:“和你说了千遍万遍,出门的时候要小心。就算在车里,也要戴上口罩和帽子,稍微伪装一下吧?你倒好,一张脸白白净净清清楚楚,高糊镜头都能一眼看出是谁。现在已经不只是专业狗仔,连路人都有拍到,根本删不完,谁知道谁手上还有你的照片啊?”
他还想继续,被舒笑冷着声音打断:“照片呢?”
“你看看微信,我给你发了消息,群里也有一些。微博你暂时就别上了,有什么新的照片,我都会发给你。”
不过几个小时,微信图标上的红点已近四位数,并且还在持续上升,舒笑无视其他人的“关怀”询问,从置顶里找到费弘。
果然是他和路暖。
坐在驾驶位上的他探出些脑袋,与低头靠近的路暖喁喁私语,两人的脸都非常清晰,错位的角度,看上去就像在接吻一样。
在这期间,费弘滚豆子般的诉斥源源不断砸进他耳中:“那几个混蛋真是不讲武德,连来问一声谈一下都没有,这才几个小时,就给我全网发出去了。刚成立的新媒体狗仔,还好意思标榜自己是娱记,真他妈的狗屁!”
阴翳的黑水在舒笑沉暗的眸子里不断翻涌,他就算了,路暖身为圈外人,连个马赛克都不打,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暴露在镜头里,未来会遭遇什么,几乎可想而知。
更要紧的,路暖现在还孤身在外,根本不知道什么情况。
一想到这点,他果断切断电话,留下费弘对着手机大眼瞪小眼,不可置信地对身旁的姜向雪吐血:“靠,笑笑又挂我电话!”
而舒笑将对话框和通讯录从头至尾翻了一遍,这才想起,他早就把路暖拉黑。
没时间懊恼,好在谢絮绾的手机号他还保留着,他一刻不停播出电话,耳边传来的每一次“嘟嘟”都像是度日如年。
微弱的电流杂音响起时,舒笑的食指关节已被他咬得通红,齿印斑驳。
他抢着发言:“谢絮绾,路暖和你在一起么?”
“舒笑?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会打我电话?”
没有上来就开骂,舒笑紧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露出深深刻印在掌心的深红色月牙。
他抱有侥幸地想,也许路暖还不知道,也没有遭遇到什么。
便仍是那句:“你和路暖在一起吗?”
“你找暖暖?”谢絮绾语调下沉,像是保护幼崽的母狮,竖起尖锐的防备之意:“你怎么知道我和暖暖在一起?”
舒笑没心情与她对质,他直接绕过问题,道:“你让路暖接电话,我有话和她说。”
“你和她有什么……”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隔着声筒,另一端的声音像披了层层纱罩,只隐约能听出与她对话的女声朦胧又婉约。
大概是路暖。
舒笑的心霎时又高高提起,堵得喉咙口微微发酸,果然再次通话时,已经换上了他再熟悉不过的人。
顶着谢絮绾飞来的凌厉眼刀,路暖裹紧身上的棉质浴袍,讪讪转了个身。
她浑身还软绵绵提不起力,连带声音都像流淌在水中:“阿笑?怎么了吗?”
察觉到她一派正常,舒笑终于能松口气,哑着嗓音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和绾绾在做SPA,”路暖可没忘记自己已经躺在舒笑的黑名单半个月,她当是舒笑等得着急了,才通过谢絮绾主动联系她。“你是要来接我了么?我们正好结束了。”
落针可闻的家中一片寂静,舒笑依稀听见她小声嘀咕,怎么有这么多人找我?
舒笑头皮发麻,浑身肌肉绷紧,像射出的箭矢急声阻止:
“你先不要看!”
却是已经来不及。
消息的提示音连珠炮弹般炸开,新的消息源源不断跳出来,滚动着把旧的消息挤下去。
谢絮绾好奇地凑过头来,看到路暖修长手指贴着屏幕,轻轻一点。
——是一张她曾发布在社交平台的游玩自拍,已然扭曲变形的五官上是血淋淋的六个手写大字。
丑八怪。
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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