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别磨蹭了,这就走。”
左手串起三个装满衣服的包裹,右手提上塞得沉甸甸的腊肉腊肠,周存福大步绕到屋后的竹林,一脚一个浅坑地向前行进。
将自己代入吴忠的爹娘亲人,周存福毫不怀疑对方会来找他算账。日里夜里来闹那都是轻的,要是让他偿命赔东西,那才是从他身上割肉!
脸皱的如同包子褶,周存福从未如此恨过自己不识字,根本不知道当日槿荣和裴松在他们离开之后还写过东西。要是他们把那器宇不凡的北方之王的事情也交待个一干二净,大伙儿都抢着出去投奔的话,还有他一口热乎汤喝吗!
想着,周存福的脚步愈发加快,把粗喘着跟随的母女二人遥遥甩在身后。
他们挑的是一条早就踩过点儿的小路,虽然绕了远,却鲜有人至,不怕遇上充当拦路虎的乡亲们。
红彤彤的拳头大的日光从西面照来,映得一家三口的脸皆是柿子似的鲜红,像是留下纪念时老胶片上的人影。
太阳晃眼,周存福闷头前行,只在心里觉得惴惴时猛然侧抬起了头。
相距不远却是另一条山路上,背光站着一个人,身影纤韧。对方双手环在胸前,表情不知是轻松还是狠戾,只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纵然面部表情无法辨认,周存福心中却瞬间清明。
是裴槿荣,一定是她。
原地停下脚步,周存福心头不禁一毛,“咚咚咚”响着鼓声。待身后的母女跟上来时,他想也不想地强拽着她二人,逃也似的拼命向前奔去。
远处的山路上,槿荣嘴角微翘。
画卷之上,只见周存福一家趔趔趄趄,摔倒了也不顾,逃荒般直往村外的方向而去。被横叉的树枝挂破了脸,抹一抹继续向上爬;走到山谷另一侧的山路上,似乎是听到了底下吴忠父母的高声哭嚎,三人只原地怔愣一瞬,立即愈发坚定地向外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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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之中,恶臭弥漫。
哪怕吴忠身上穿得不是熟悉的衣衫,连面容都不能瞧见,可二老仍旧第一眼就认出了他。过往的种种教诲管训,今年怎么也抬不起的头,挺不直的腰杆,逢年过节时的冷冷清清……一时百感交集,皆汇聚在了畅快的哭声之中。
抹干净满脸的鼻涕和泪水,吴忠父亲咬牙切齿:“周存福那厮在哪里,他必得给吴家一个交代!”
旁观的村民们面面相觑。木板做的墓碑上写得清清楚楚:吴忠生于哪年,卒于哪年,生平最大的三件事。
一、放火离开了桃花村。
二、和外面一个叫“傅坚”的人结了梁子,两人你死我活地来到了桃花村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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