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不改签了。
真是太巧了,像某种冥冥注定。
苏然已经不喜欢用“巧”这个词来形容他们之间的相遇了,这个字已经用吐了。她只好想,这辆车也不是她开的,陈焕庭乘坐也无可厚非。回程只需三个小时多,睡一觉就好了。
可曹操是用来干什么的呢?——它是用来说“说曹操曹操到”的。
陈焕庭走到苏然旁边的空位子上坐下。
他明显是发现了她,有意过来。
苏然很想告诉他:喂,这里有人,别坐。但她又闭着眼睛在装睡,只好就这样装下去。
陈焕庭似乎也不介意她有没有睡着,静看了她一会儿,老友一般的寒暄:“苏然,你也在。”
苏然依旧装睡。
他自顾自地说道:“我是来b市出差,和一个投资人见面,前天到的,今天回。”
苏然继续装睡。
他轻轻笑了笑,仍旧自言自语:“b市我一共来过三次。第一次是研究生毕业那年,你父亲去世;第二次是去年九月,听说你要结婚;第三次终于是因为公事了,可没想到还是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你。”
苏然的睫毛忽然抖动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急迫地飞出来。这么拙劣的演技明眼人一看便知,可陈焕庭始终没有叫醒她的意思,尽管他曾多次戳破她在校园夜跑的“不期而遇”,而现在,他放任她装睡,仿佛旁边坐着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树洞。
他看着她的脸庞,想起万佳说的那些话,想象在面对那些事情的时候,这张脸会呈现出什么样的反应。可是他想象不出来。从22岁初识到现在,岁月已经无声地走过了六个年头,但是这张脸似乎独独受到了时间的恩惠,并无太大变化。他想她是好看的、漂亮的、美丽的,这个认知从他们初始他就知道了,但是现在他看着她,好像已经对她的美丽豁免,他难以做出客观的描述、公正的评价。
她就是她。
陈焕庭平静地说道:“我其实过来找你,并不是抱着什么特定的目的,只是想像碰到朋友一样打招呼。我们认识也有六年,不算长,也不短了。我不想我们每次的碰面除了尴尬就是吵架。”他看见她明显地咽了一下口水,环抱的双臂在微小地颤动。也许他应该适可而止,但他只是顿了一下,决定把话说完,“苏然,我们与自己和解吧。往前走才能找到想要的生活,这是你告诉我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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