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自无异议。
次日一早,惜春便换上了僧衣,脸上脂粉未施,也不戴簪环首饰,满头秀发只用木簪挽了个纂儿,浑身素净。
入画等人先前便得了李纨的嘱咐,虽满心不愿,也只得依从,不敢多言。
惜春收拾妥当,管事的老尼静安便带她去了大殿,同庵中的众弟子一道做早课。
牟尼院中也常有女眷来念经祈福,也有大户人家的女眷犯错被送来出家的,因此众人对惜春的到来并无异色,皆只静心念经。
惜春见状暗暗松了口气,寻了个偏僻角落坐下,随众人一道,安安静静坐在殿中念经。
荣府中向来三餐定时,惜春今日却是一大早起来,粒米未进,不过坐了小半个时辰,腹中便饥肠辘辘,双腿发麻,十分难熬,只是看其他人皆阖目静坐,也不敢妄动。
早上的功课时间足足一个时辰才结束,随后便是早饭,庵堂的膳食十分清淡,每人一碗糙米粥,一个馒头,一小碟咸菜。
这对普通百姓而言已经是极好的早饭了,然而惜春却是吃惯了细米白饭,这糙米粥麸皮儿总去不净,着实难咽。惜春勉强吃了两口便放下了,
只就着咸菜吃了小半个馒头。
吃完早饭,惜春原以为可以歇息一下,谁知还有杂活要做,牟尼院有近百名女尼,吃穿用度花费并不少,虽有香客捐的香火钱,却也是杯水车薪,况且主持慧明师太一向主张修行不只是修心,还要修身,叫众人自食其力,故所得的香火银子除了留一部分吃用,大多都拿出去做善事,救济老弱病残。
平日庵中的一应米面果蔬都是庵中弟子自种出来的,牟尼院经营了数十年,也有几十亩田地,因此庵中女尼每日都要下地劳作一个时辰,或是莳田,或是种菜等等。
如今正值秋日,麦子收成时节,庵中的一众弟子除了早晚的功课和杂活外,都要下地帮忙收割。
惜春原先有些疑心是慧明师太故意为难,后来见其他人皆是如此,连慧明师太自己都亲自下地,方才放下怀疑,咬牙苦苦熬了下来。
好容易熬完了一天,晚间做完晚课,惜春回到院中,不及梳洗便瘫在榻上,丝毫不愿动弹。
众人见了都吃了一惊,入画见她满面尘土,神色委顿,一双白皙娇嫩的手上都是水泡,不禁红了眼眶,哽咽道:“好端端的,姑娘何苦想不开,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偏偏去受这份罪。”
惜春早已精疲力尽,浑身酸疼,却依旧不肯服输,有气无力道:“只是头一日而已,过两日习惯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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