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帝曾夸她,安儿之才世间罕见,若是男儿身,当为国之砥柱。
李颐听深知寄人篱下的微妙处境,不以为夸奖反当激励,此后更是发奋努力,文也出众武也拔萃,一心把自己“最大利益化”来报效桦阴。
自她懂事起,便记住了一句话——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后来她的确做到了,只是却是以完全相反的方式。
李颐听甩甩脑袋,深呼了一口气,把脑袋里妄图无限延长的思绪拉扯回来,放到面前的卷子上。
她提笔沾墨,狼毫游走纸上。
郑易原本还在书架前看杂书,既能一抬头就看到李颐听,又不至于离她太近;可是从她提笔开始,郑易便捧着手里的书卷忘了翻页。
李颐听下笔如有神助,手腕翻转,笔走龙蛇,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半炷香过后,已作答五题,字迹不似女子的娟秀小楷,反而遒劲工整,力透纸背。
郑易走到李颐听身旁,扫了一遍她已经写完的答案,深深看了她一眼。
竟然全部答对。
谁不知道宋炽骄纵草包的名头?若不是他亲自现场出题,绝无可能提前得到答案,郑易几乎要怀疑郡主是在作弊。
可这房中再无第三人,无人可以给她提示,且他就在旁看着,白纸黑字皆出自她手,无法作弊。
他屏息凝神,盯着她笔下的考卷,神情从疑惑到错愕,再到讶然。
此刻李颐听在作答的这道题,乃是他出的墨义十道中的一题。
墨义乃是从经书中编出若干个问题,要求考生用经书原文回答、策论——这是科举考试中最重要的考法之一。
郑易出的题目乃是关于亡国之时体现民族气节、国家大义的。
这题好答,人人都能说上几句;也不好答,因为他没有标注出自哪一本经书。
郑易的打算是,不论郡主写哪一段,只要是默写出其中一段,都算过关。
然而李颐听几乎不假思索便落笔下去,洋洋洒洒,竟然将前后一千年出自名家之手的所有经书里关于国家大义的原文一字不落、一气呵成地默写了出来。
这就算是他,不,就算是他的父亲,也做不到如此。
答完这题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暗沉,老太师派来打探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见郡主难得专心学习的模样,全笑着去回禀了。
老太师派郑易来授课这招实在太妙。
只有红豆暗搓搓地在窗户下面边往里瞄,边默默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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