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枯瘦素白的手慢慢探到火盆上方,飘飘然扔进去几样东西。
若是仔细来瞧,能看出都是信笺。
温寒半敛着眉,从面容轮廓处便能瞧出其人的阴森冷厉,他实在太瘦,下颌削尖,无端便显出几分薄凉的嗜血,叫人忍不住生出距离。
“咳……咳咳……”
他低低咳嗽着,瘦削的脊背狠狠弓起,透出几分孱弱来,但即便如此,依旧叫人望而却步,不敢小觑。
“督公,三皇子求见。”
小黄门远远立着,压根不敢靠近,只扬了扬声线,嗓音尖细,“督公,三皇子他——”
温寒动作微顿,撇净最后一点纸末,蹙眉抬头,露出一双狭长的眉眼。
“嗯?”
同样是宦人,他声音亦是比寻常男人尖细的多,又带着几分难以形容的嘶哑,听的人心头一震。
小黄门心知他心情不佳,打了个哆嗦,赶紧低头,诺诺的答:“三皇子说,您要不许他入东厂,他就翻墙,若是踩坏了东厂的墙,他可是没有银票赔的。”
分明是威胁的字眼,但却偏生能够叫人听出撒娇的语气,慕容璟匀也是个厉害的,对于这个久居宫闱,得帝王圣眷,手头上不知染了多少王公贵族鲜血的宦人,竟敢如此玩笑随意。
传话的小黄门在心底叫苦连天。
哪里知道,温寒闻言,面上却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颤半下,而是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嗯”了一声,“请三皇子进来。”
如今京都情势不明,乾帝身体每况愈下,心绪不宁,君令亦是反反复复的下,嗜杀冷血,搅和的京陷入一片惊惶之中,人人自危,终日惴惴不安,生怕哪一日,灾祸就会降到自己头上。
温寒慢慢拢着手,盯着火盆,有些出神。
慕容笙已经离开许久了,南境那头来的信他都有收到,信里头也会清楚仔细的汇报南境光景,每每末了,都会嘱咐几句注意身子,万一遇到难事,等慕容笙回来处理。
等那家伙回来处理?
温寒眯了眯眼,每每思及这句大包大揽的话,都会忍不住啼笑皆非。
怎么说呢……很难想象,作为一个处于权位漩涡中央,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命悬一线又宛若无根浮萍一样的宦人,竟是仍旧能够得到这样的温暖。
本以为……这样直白简单的情谊,已经离他很远了呢!
温寒在心里头叹了口气,无所谓的挑挑眉,知道自己到底拒绝不了这般柔软,也不去计较利不利用这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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