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青素捂着苏惠然的手掌给她取暖,安慰道:“小姐,马上就到苏府,你再忍一下。”可惜天寒,她自己的手也是冰凉凉的一片,没有一丝暖气儿。
苏惠然对着她笑了笑,本就雪白的皮肤在这种天气里更是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仿佛一块寒玉一般,她说:“七年都忍下来了,还差这一点时间不成?”仿佛知道自己的丫鬟在担心些什么,反过来拍了拍她的手背,“一路跟着我,是我让你受苦了,回了苏府的日子也指不定能好过,说到底还是我拖累了你。”
青素使劲摇头:“小姐你说什么傻话,这一切怎么能怪小姐呢?没有小姐就没有今日的青素,小姐说的这点苦比起那些可怜人已经是享了天大的福气了,小姐以后再也不要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话,那才真让青素伤心。”
苏惠然自是与她搂了肩膀,抵着额头道:“好好,以后都不说,以后咱们都过得好好的!”
冬日昼短,驴车笃笃声中,那一丝余辉也渐渐消失。
苏府门前,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苏惠然听到动静,忍不住挑起布帷一角看去,在心中默默回忆了几位长辈的生辰,一时倒也没有一个能对上的。
李叔止了驴车,上前去通报,苏惠然看得清楚,那看门的小厮十五六岁,是个生面孔,想来是她出嫁后进的下人。小厮自是不敢做主,跑进门请了管事出来,门房的周管事身高体瘦,一把山羊胡子,倒是与苏惠然回忆里无二样。他看了一眼驴车,正与苏惠然的视线对了个正着,一愣之后,躬身一礼,便与李叔说了几句话,又回了门内。
过得片刻,苏惠然仿佛等了半辈子长,脑子里胡乱转着些什么念头自己也捋不着丁点,只觉得晕晕乎乎,一只手抓着布帷仿佛已经僵了。
周管事又走了出来,与李叔说了几句,递了一包东西,便站在廊下没动静。
苏惠然那一颗心沉沉浮浮了半天,一下子沉到了谷底,终于稳了,脑子里胡乱转的念头也清楚了,她原来也是担心有家不能回的,现在这担心终于坐实了,没出意料之外,想来也好笑,她内心深处其实对这场面一点不惊奇的,恍恍惚惚一路,竟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踏实。
李叔走了回来,本打着腹稿想着怎么回来回话,没料五小姐已看了个全场,便将手里的那包东西一递,低声道:“五小姐,这是夫人交待给您的,说是今日里是八小姐的及笄礼,请了一众夫人小姐吃酒看戏,六郡主也在,怕您现在回去不方便,而且院子也没有准备打扫没法住人,请您先找家客栈住下,或是去城外的庄子上住几天也成。”
说到最后,李叔也觉得有点难以说下去,大楚朝早不是前朝了,女子和离再嫁并不少见,五小姐竟连家门也进不了。
苏惠然接过小包便知是银钱,笑了笑,道:“走吧,还要麻烦李叔帮我们找家客栈,就是要耽误你回去一家团聚。”
李叔连连摇头:“不碍事不碍事!五小姐您赶紧坐好,天冷仔细冻着了。”
驴车得儿得儿又走了起来,眨眼间天便黑了,车里更是一点亮意也没有。
“小姐,夫人怎么能……我们去找老爷,老爷一向心疼小姐,定不会将我们拒之门外!”青素越想越气,直恨不得马上跳下车跑回苏府去大闹一场。
苏惠然按住她的手,道:“出发前我早早寄了信回来,如果不经爹同意,娘……徐氏她又怎敢将我拒之门外!”
青素还待再说什么,被苏惠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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