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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别说全班,放眼全寝也只有徐帆能跟他说上两句话。

有一天晚上,他们俩去撸串,他像个闷葫芦似的管吃管听不管说话,四五扎啤酒下肚眼前发昏,错把路过的一个学生当成璟瑜,压抑了两年的自责和绝望一股脑对着徐帆倒了个干净,他骂世界骂社会,骂那该死的绑匪,更多的却还是骂自己。

他骂自己无能骂自己混蛋,骂自己不该放任璟瑜就这么离开,更不该最后一句话还说的是「滚」,他痛苦地捶打自己说我不如死了干净,徐帆呲牙一笑递过来一瓶酒,说你可快喝吧,喝高了老子扛你回去,哄大男人这活我可干不了。

——这小子确实不知道怎么哄人,他还把当时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的自己给录了下来,毕业那年送了他一份当毕业礼物,要没人拦着他当时就弄死这瘪犊子了。

但他仍记得,第二天酒醒以后,这小子顶着一对黑眼圈凑上来说:“应呈,你别扛着。傅璟瑜是吧?我可以跟你一起查。”

是的。这小子嘴皮子向来不太利索,只会揣着一颗滚烫滚烫的心,用同学一场四年情谊,硬生生把他这块又臭又硬的石头给捂热了。

他曾说过自己天生是棵歪苗,傍着深渊的边缘恣意生长,璟瑜失踪后,他没了攀附,游离在光明之外,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也是徐帆,牵着引着拽着,硬是把他拉扯到了正道上。就连他身体里面那个灵魂,都有一半染成了徐帆的颜色。

而现在,徐帆……死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市局了。有人在耳边惊呼着徐帆的名字,像海浪似的一叠一叠传向了远方,也有人步履匆匆在眼前晃动,可他的眼神无法聚焦,实在看不清楚,粗重的喘息击得鼓膜发胀,连脑袋都一块疼了起来。

他一直奔向了拘留室,眼前突然炸开一抹鲜红,唰一下,眼前就清晰了。

——血,满地的血。

他顿了一下,随后向前走去。那片鲜红在他眼前缓慢膨胀,他听见陆薇薇断断续续发出近乎悲鸣的哭声,但看不清她的位置,曹铭似乎正蹲在血泊旁,喊了他的名字,好像想说什么,但他没有听清。

他只是往前一步,努力地看清了徐帆的样子。只见死者徐某靠坐在铁门边,背对着走廊,鲜血染红了他半个身子,一直溅到了天花板上,怀里抱着一截手杖,手边却躺着一把染血的刀刃。

——那是自己亲手送给他的,藏有「防身」刀刃的手杖!

应呈再往前,就看见轻轻勾起的嘴唇。徐帆是笑着走的。

那一刻,被忽略的画面都挤进了眼前,被屏蔽的声音也一齐涌入耳道,他的耳朵蜂鸣起来,头疼欲裂,最终「咚」一声跪入血泊,伸手揪住了那满是鲜血的衣领,痛苦地嘶吼道——“徐帆!”

你他妈的……混蛋!

应呈浑浑噩噩撕心裂肺,同事们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从徐帆身上扒拉下来,现场情况是很明显的自杀,黄志远做了主没让尸检,联系了家人后,先把徐帆送去了殡仪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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