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狂暴状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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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师的状态好像有点奇怪。

埃格莫克倒数完最后一个数字,顿在那里,有点不确定自己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他威胁了治疗师,但那本质上只是强硬地劝退。在他找到关于人类刺客的线索,上报调查进展后,得到的命令是前去抓捕刺客。如果对方反抗,那么完全可以就地处决。他对逮捕后投入监牢的软弱做法毫无热情,但对处决的方案非常感兴趣,所以想了个法子,把刺客主动引出来跟他战斗,这样就可以直接把她杀死了。

但眼下情况跟他想的有点不一样。那个治疗师也被卷进战斗了,其身份比较敏感,即使他想要斩杀这种等级的官员,也得顾虑如何向王宫交代。

或许,可以先将治疗师打伤到不能随意活动的程度,逮捕起来留待事后处理。如果有人问起,就用妨碍公务解释这一行为。毕竟治疗师本人已经摆脱不掉共犯的罪名了。

埃格莫克自觉想法妥当,正要破坏屏障开始执法,那面坚实的保护性穹顶却突然咔啦一声,裂开缝隙,然后自行瓦解了。

哦,已经撑不住了吗?这样倒是给他省了很多事。

期望着两人束手就擒,埃格莫克却意外地看到治疗师垂着头,耷着肩,拖着脚走过来。

这是什么诡异的姿态?埃格莫克眯起眼,望着治疗师逐渐地、缓慢地靠近。眼看就要主动送上他剑尖变成烤肉串,埃格莫克及时收回了武器,转而一脚踹上去。“走开,别在这拦着我的路。”

周边响起倒抽一口气的声音,埃格莫克不用看也知道是自己那些没用的下属作了反射性回应。有荣誉的战士不能伤害非战斗人员。呵呵,多好听的废话。也就一群从未经历过实际战争磨练的小年轻会真的把这种格言往心里去了。旧日的战场上,任何妨碍军令的对象都要像蟑螂一样狠狠地踩死。

埃格莫克把注意力转到刺客的身上,发现她半跪半坐在地上,张着嘴巴,望着远处的方向。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刚才被踹飞的治疗师居然重新站起来,垂着脑袋,晃晃悠悠朝他这边过来了。

还没有挨够打吗?

埃格莫克冷笑一声,干脆站在那里等着治疗师过来,然后轰出一拳。

“不!古雷克!”他听到刺客的叫喊,伴随着治疗师再次飞出去的动静,惊恐毕露。“你这是干什么傻事?别再过去了!”

埃格莫克发现他又一次同意刺客的看法,尽管立场相反。先前她叫治疗师离开,他是非常赞同的。非战斗人员本来就不该插手这种冲突。现在也是一样。除非治疗师天生就是喜欢受虐的类型?埃格莫克短暂考虑了这个可能性。

虽然欺负一个非战斗人员有点不像话,但如果是自找苦吃,那就怪不得别人了。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埃格莫克一次又一次把治疗师打飞出去,然后眼见对方一次又一次爬起来,如同鬼魂那般不依不饶。每当他想对刺客下杀手的时候,那家伙就不知从何处窜出来,跑到他身边多加阻挠。同一个过程重复太多次,饶是埃格莫克也有些心惊了。治疗师这是怎么回事?他可没有手下留情。可是,明明已经受伤了,却没有感受到丝毫疼痛似的,还一直过来挨揍。这份怎么打也不受任何影响的姿态……简直就像是……

一丝熟悉的感觉在心底升起,埃格莫克喉头剧烈滚动。

不会吧。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那份独属于少数战士的荣耀……哪有可能会落到一个非战斗人员身上?!

然而亲身的经验发送着截然相反的警告。他必须验证一下才行。埃格莫克直接把刺客丢在一边不管了,大步上前,在治疗师歪歪扭扭过来的时候,抓住对方的肩膀仔细审视。

入目的红光令他双手微颤。

还真的是,狂暴状态。

更准确地说,是狂暴状态的适应期。

埃格莫克非常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狂暴的经历。不同于多数人只记得模糊片段,他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有怎样的感受。

眼睛是最初被改变的感官。视野几乎彻底关闭了,只能隐隐感知到一片模糊的猩红。体能发生剧变,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无法控制自己。甚至因为信息量超载,就连最基本的身体协调都很难做到。但过一段时间适应了,他就开始逐渐了解自己的新状态,能把感官与肢体协调妥当,发挥出狂暴战士最大的潜能。就像婴儿学习走路一样,其实也是在学习如何控制自己的身体。

当然,那一切都是建立在他早已预料到自己会狂暴的前提下。作为万里挑一培养出的精英战士,他早就为此做好了准备。所以他知道怎么做。可是治疗师不知道。说不定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处于狂暴状态中,只是凭着本能在行动。

“唔呃!”

冷不丁迎面挨了一拳,埃格莫克猝不及防,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周围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统领大人!你没事吧?”

“闭嘴!”埃格莫克扭头冲着卫兵们怒吼。“你们这群废物从来都指望不上!连个治疗师都看守不住,还让他挣脱了,跑过来坏我的好事!”

卫兵们低着头,不敢看他,一声不吭。他们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废话,他当然是对的。埃格莫克重重地喷了声鼻息,下巴刺喇喇地疼着。妈的,那小子居然把他打痛了。训练有素的刺客都难以刺穿他钢铁般的身躯,一个非战斗人员却是毫无疑问在他脸上留下了伤口。

……哼, 不过是趁着他不防备偷袭罢了。

埃格莫克站了起来,收起武器,重新迎接朝着自己冲来的治疗师,打算实打实肉搏一回,免得把人误杀了。

但这次,他敏锐地发现治疗师的动作跟之前不一样。整体灵活很多,速度也变快了。非要比喻的话,就像之前是身体各个部位在打架,而现在终于协调一致,平衡完美。

这么快就度过初次的适应期了吗?埃格莫克暗暗心惊,看准对方上前的时候挥出一拳。如他所料,治疗师躲开了。紧接着,一个相似的勾拳送过来。埃格莫克故意接下了,只为抓住时机狠狠地反击。

他的下一拳虎虎生风,正中脑门!

令人意外的是,治疗师没再倒下,只是后退一段路,然后就稳住了。而他也尝到了勾拳的威力,连退两下,拉开距离。

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步法因此而紊乱,一股强烈的羞耻感顿时涌上心头。

他一介武夫竟被一个治疗师屡次击中,还受到切实的影响,简直是奇耻大辱。就算待会胜出,恐怕也会因为战斗持续时间太长了,而落得被人耻笑的境地。

听说了吗?埃格莫克,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埃格莫克,出手打一个治疗师了。

嘿,不仅如此呢,听说他还挨揍了。

什么?被一个治疗师揍了吗?哈哈哈哈哈不会吧!

是真的!哈哈哈哈哈!

仿佛听到其他的战士将如何嘲笑自己,埃格莫克脸上阴晴不定,双拳攥得死紧。周围死一般的寂静,除了治疗师笨重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其它的杂音。可是埃格莫克却感觉,所有人都盯着他看,想知道他的下一步动作。想看他能不能应付自己的对手。哪怕这个对手放在平常根本就不够资格当他的对手。

可恶。

埃格莫克涨红了脸。

区区一个治疗师,凭什么能够接入狂暴状态?还仗着他不敢真的杀了他,就这样胡乱放肆,恣意妄为,害得他大庭广众之下丢脸。

不,他身为战士的荣誉绝对不容许这样肆意的玷污。

他不会再给对方任何机会了。

既然治疗师已经接入了狂暴状态,那就是一个战士,无论以前被视为怎样的人员。从现在开始,他会把古雷克当成与自己匹配的对手。而为了尊敬对手,他也必须认真起来,抛开一切顾虑,展示自己全部的力量!

见古雷克开始狂奔过来,眼冒红光,势不可挡,埃格莫克眯起了双眸,让雷同的猩红色闪现出来。

“统领大人!万万不可!”

身边蓦然传来一声惊呼,打断了他的接入过程。

埃格莫克顿了顿,转头看到一个跟了他许久的卫兵,神色恐慌,嗫嚅着提醒道,“这、这里是居民区啊……”

居民区?

这个词仿佛有魔力,瞬间让埃格莫克清醒过来了。他环顾四周,想起古雷克住在本地一个环境很不错的小区里。可是现在,整个院子被他们的战斗破坏得七零八落,坑坑洼洼。娇嫩的植物比不得兽人皮糙肉厚。树木倒了一片,花草尽遭践踏,现场可谓是台风过境一般,惨不忍睹。

而在早已坍塌掉的栅栏外,围满了小区里的居民,个个神色惊惧,翘首观望,不明白这里是在发生什么事。甚至还有几个孩童紧抓大人的衣角,呆呆地望着这一切,僵立不动,仿佛身形被冻住。

下属们很清楚他狂暴的后果,但这些平民什么都不知道。

埃格莫克深吸一口气。当古雷克的拳头迎面轰来,他选择了平常死也不会做的事:躲闪。很丢脸,没错,但他必须把平民的安危考虑进来。

狂暴状态通常是只有接受过训练的战士才能接入。在这个状态下,力量、速度、耐力等各项体能指标都会飙升十倍以上。作为代价牺牲掉的则是神智。一旦进入狂暴就必须把敌人杀死。这期间即使被击中要害也未必会立刻倒下,而是继续战斗。

像古雷克这样没受过训练的兽人,毫无预兆地接入狂暴状态,只会更加危险。对他人、对自己都是。

而且一个兽人狂暴也就罢了,只要杀掉敌人就完了。但是两个兽人互相狂暴,针锋相对?那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决出胜负的事情。谁也不会因为受伤就退却,不到你死我活不罢休。到时候产生的附带损害将会不可预估。

埃格莫克往旁边一跃,再次避开了古雷克的攻击。治疗师似乎已经彻底失了智,充分展现与以往大不相同的侵略性,双臂举过头顶,如同疯兽般咆哮着狠狠砸下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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