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却听沉默至今的苏锦忽然开口:“依我愚见,此案往后或还须她登堂作证,若是让她自去,恐怕将来一时找不见人,不如替她寻了客栈,好生安置,若需要时也好传她,刘大人以为如何?”
这话说得客气,话里话外却并不是容商量的意思。
刘钰心说,这哪里是在问她,帝师都当面开口了,她难道还有不许的道理不成?
只能赔着笑,道:“苏大人所言极是,是该这样办。”
说着,就唤官吏:“来呀,遣一个人领她下去,仔细安置了。”
却见楚滢摆摆手,笑得和气,“刘大人这里人手紧,事又多,何必劳动她们。正好,我手下倒有闲人,让她们跑腿就罢了。”
也不待她答话,扭头就道:“百宜,你带这位苦主去。”
百宜应了一声,立刻就上前,对那齐二妮温和道:“请您随奴婢来。”
齐二妮见状,激动得越发连连抹泪,被搀扶起来仍在称谢。
外头围观的百姓也啧啧称赞,都道官府的大人心善。
刘钰听着众人称道,一颗心却像悬在半空,左右都不是滋味。
她原是想先将场面掩饰过去,再让底下的人悄悄将这不知深浅的民妇料理了,别坏了恭王她老人家的好事。
至于陛下这边么,想必对这民间讼案并无多少兴趣,且终究是不会在江州久留的,只要陛下的御驾一离开,在这地界上如何办事,还不是她一人说了算?
如今这样一弄,却是难了。这事经了御前姑姑的手,她一时半会儿的,还当真不好让人动手了。
她单是没摸透,这位陛下是一时闲暇,听着这平头百姓的苦处发了善心呢,还是当真想要插手深查?
没容她细想,百宜将人领走,门外围观众人纷纷散去,这堂却也是该退了。
回到人后,她便仍是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道:“陛下辛劳了,还是快回后院里歇着,微臣让人再换了茶水点心来。”
“嗯,”楚滢淡淡应了一声,忽道,“刘卿,方才这齐二妮所言,真有此事吗?这江州地界,在朕的印象中富庶安泰,民生和睦,怎么竟然如此。”
她一听,连忙掀了衣摆,就地便要跪下。
“陛下恕罪,这都是微臣的失职,在这江州知州任上,竟是半点也不知道。”
膝盖还未落到地上,就见楚滢摆一摆手,“罢了,这等藏在崇山峻岭里的营生,既是它有心避着人,你一时失察,也是有的。你平日治理州府,大抵还是不错,罪便不要请了,尽快将案子查清便是。”
刘钰连忙应允称是。
就见楚滢抻了抻胳膊,在人前活泛了一下筋骨,“朕坐了许久,也有些乏了,先回房中去歇歇,刘卿不必操心,自去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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