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明明是冬天,怎么会这么热。
她皱着眉睁开了眼睛,在瞬息之间被一种仓惶的恐惧攥住了。
触目所及都是红光,窗帘被火苗燎得鼓鼓荡荡,焦黑色的窗帘灰絮在她的眼前飘着,半开的玻璃窗倒映出她瞳孔里流窜的火点,是在四散逃逸还是在追寻自由。
姜青遥在短暂的一片空白之后就想起了火灾自救常识。
她先拿出手机,颤抖着拨了120的电话,戴上助听器,然后简明扼要地告知他们自己所在的地点,等待救援。
她的房间里有独立卫浴,姜青遥跑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打湿了一条毛巾,然后捂住口鼻,打算匍匐逃生。
姜青遥不知道外面的火势如何,她强迫自己要冷静,然后隔着另外一条湿毛巾,拉着门把手,轻轻开了一条缝。
火苗见缝插针,立刻扑了进来。
姜青遥当机立断,“啪”地一下关上了房间门。
外面火海一片,蔓延无边,她不可能出去了。
她深呼吸了几口,忍着口鼻的酸涩,用盆子打水,然后一遍遍地把房间泼湿。
到了最后,姜青遥窝在角落,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她很热,喉咙很干涩,耳朵也很痛,呼吸道被火燎得很是难受,是那种拉扯的沉痛,火在她的眼里跳动成灾。
她在昏迷前想的最后一件事是,蒋云泊一定不要在家,千万别来上演火场救人的故事。
姜青遥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仿佛听到了一声摇摇欲坠的——遥遥。
*
姚姗和蒋云泊赶到溪城第一人民医院的时候,蒋州博正在手术室里抢救。
蒋云泊颓唐地倚在墙壁上,怔愣地看着手术室亮起的灯。
姚姗的情绪不比蒋云泊好多少,可她作为长辈,既要担忧着丈夫的身体,也要宽慰尚且年少的儿子。
她揽过蒋云泊的肩膀,说:“云泊,先坐着吧,你爸爸他……吉人自有天相。”
蒋州博是因为见义勇为才出的事,于情于理,天都应当保佑善人。
可在这十八年的成长岁月里,蒋云泊第一遭体会到了濒临死亡的感觉,躺在手术床上的不是他自己,他却觉得自己万分凶险。
父亲是山,巍然屹立在天地间,怎么能说倒就倒呢?
蒋云泊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过了十八岁的生日了,他搀着母亲的臂弯,说:“妈妈,你也不要太担心了,爸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一定是一个表示百分百肯定的词语,用在医院这种场合不太合适,可“一定”是希望之火,有在每个人心里燎原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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