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得更深。
钟恪行将杯子搁置在一边, 在床边坐下,手臂撑着床沿,叫了一声小城。
去掀遮在他头顶的被子,却被另一股劲儿牵扯住了。
“小城,让我看看你。”
钟恪行说完这话,就感觉对方卸了力,他俯下身,凑近了些,道:“你不舒服,可以和我说。”
蒋小城垂下睫毛,掩饰地道:“我没事,伤口有一点儿痒,可能是快要下雨了,我睡一下就好了。”
钟恪行沉默一下,说:“刚才在超市,你看到那个爸爸抱着女儿读书,受到触动,心里难受,我猜的对么?”
伸出手来,用拇指摩挲蒋小城的脸。
仿佛喝下一碗又热又涩的汤,难以名状的感觉从胸口浸润到心底,蒋小城没想到,真的有一个人,能够感知他的感受。
本来已经偷偷拭掉了眼泪,这一会儿又忍不住,掉线珠子似的流下来。
钟恪行的心像是被谁掐了一下,猛地揪痛起来,他把蒋小城抱住,和他脸对着脸,落下一个个吻。
蒋小城像是不太好意思,吸了吸鼻子,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控制不了,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说到最后,终于强笑不下去,把头埋进钟恪行的颈窝,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钟恪行把他搂紧了,抚拍他的后背,道:“没关系,对着我,你不用忍着。”
一片静默中,衬衫的领口慢慢濡湿了。
过了好一会儿,闷闷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之前撒了谎,我的……父亲大概还在,我也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钟恪行拍打的动作一停,听蒋小城断断续续的倾诉。
“小的时候,我也问过,可在我妈那里,从来都没有问出过什么,每次只要一问,她的脸色就变得很快,叫我有时间去刷碗扫地,不要想没有用的事。”
“我就不敢再问了。”
“我从别人的嘴里,也听过一些话。妈和姥爷的关系不是很融洽,他们说我妈成绩很好,已经考上了大学,姥爷却不肯提供学费,让她去纺织厂做学徒,希望她早早赚钱,好帮家里分担。”
“姥爷安排的工作,我妈没有去,而是偷偷地跑了,两年后再回来,就有了我。”
“未婚先孕在那个时候,是很惹人非议的事,姥爷非常生气,要我妈把孩子打掉,不然就断绝关系。”
“可我妈还是生下了我。”
“恪行,”蒋小城仰起头,去找钟恪行的眼睛,带着气音问,“你觉得,一个母亲,会恨自己的孩子么?”
钟恪行的心脏猛地一缩,他说:“不会,十月怀胎,不管怎么样,母亲都不会恨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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