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成英懦懦地说:“我和你的好,不是你和宋哥的那种好……唉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反正,我刚刚真以为敬原是生气了。”
路拾萤心想:他确实是生气了。
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宋敬原的,除了宋山,就是他路拾萤。小王八蛋刚刚那个反应,路拾萤心知肚明是心里有了计较。可他一时不明白,宋敬原在计较什么?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爱亲不亲,路拾萤心想,小爷才不稀罕——可这个人偏偏是宋敬原。如果亲吻宋敬原的额头,能把这个小雪人捉弄得眼角绯红,气急败坏来咬人……路拾萤并不介意。
他甚至很想这么做。
他心里一瞬间惶惶,仿佛燎原烈火焚烧而过——这是怎么了?
他察觉到宋敬原有意回避,自己也不上赶着找对方的不痛快。
宋敬原不同他说话,路拾萤也尽全力挪开眼神,不让宋敬原的身影进入自己视线。
于是辛成英就倒了血霉。
路拾萤去体育器材室还完篮球,回教室用胳膊肘一怼辛成英:“去,体育老师让问那个谁,到底还考不考一千米,不然没有期末成绩。”
辛成英气急败坏地给路拾萤跑腿,又被宋敬原用笔头戳了戳胳膊:“去,帮我给那个谁看一眼,这题为什么选C,这个从句为什么不能用that?”
辛成英忍无可忍:“你俩有病啊?不能自己去?”
直到他收拾桌面的时候,在路拾萤笔袋里发现了一张折了角的黑桃2扑克牌。
隐秘的战火甚至蔓延到了宋山眼皮子底下。
迟钝如宋老师,都察觉到了两个小兔崽子的不对劲:这俩人居然刻意错开时间上下学。往往是路拾萤率先出门,一大早骑着共享单车溜了。然后是宋敬原鬼鬼祟祟地伸出一个脑袋,确认路拾萤已经离家而去,才紧赶慢赶坐公交车到二中门口。
放学的时候,宋敬原先进门,拎着两袋烧麦或是糖芋苗溜上二楼。灯火初上时,路拾萤踏着晚霞进门,先躲在后堂柳树下刻章,完成宋山布置的任务,才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而这时宋敬原正好做完数学题,要下楼练字。
恰巧擦肩而过。
就连吃饭也分先后,不肯在一张桌子上见面。
宋山只好问:“又吵架了?”
宋敬原说:“没吵,好好学习不行吗?”
路拾萤点头附和,然后把最后一枚青田石章放在桌上:“老师,下周我就回家住了。”
蓬山路里忽然一片寂静,只听到轻轻的“噗通”一声,是小王八张着四条粗腿游回荷花池。
秋去春来,绿荫盎然,转眼,三百个日夜,就这样从少年的发间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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