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惴惴不安间,她依稀感觉到有人逐渐靠近。

姝娘心头一凛,下意识紧握镰刀,眼泪霎时夺眶而出,她知自己恐是藏不住了,她甚至能想象若被寻到带回去会是个什么结果,可她仍不想认命,再一次像牲畜一样被她的亲生爹娘卖给别人。

这一次,她许是不会那么幸运,再遇上像刘家那么好的人家了。

姝娘绝望地等着黄布被掀起,却见一道亮光倏然透进来,照亮了供桌下的一小片地方,黄布上映出一人坐在供桌前的影子。

秦佃户和方氏将庙中前后都寻了个遍,仍没寻到姝娘,转而将目光落在了佛像前的那张供桌上,那是这个庙里最后可藏身的地方,可那个先前就在庙中的男人不知何时拣了一些枯木,盘腿坐在了供桌前,慢条斯理地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

方才漆黑一片看不出来,如今借着火光,秦佃户夫妇二人才将此人看了个清楚。

只见男人约摸二十上下的模样,眉深目阔,两人也不知如何形容,反正是十分俊俏。那人一身衣衫虽被雨水浸透,可单瞧材质纹样,便不是寻常人家穿得起的。

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供桌正好教那人挡了个严严实实,方氏心里焦急,可看此人的气度和穿着,就怕是县上哪家有钱有势的公子哥,可不敢惹,只得用手肘顶了顶秦佃户。

秦佃户在家中虽是个厉害的,可搁在外头也不过是个遇着里长也要卑躬屈膝喊老爷的软骨头,原以为这人就是个来避雨的普通农户,可此时看清了,秦佃户心底便有些打怵。

“他爹,六两......”见秦佃户止步不前,方氏忙提醒道。

想起藏在家中的那一大笔钱银,秦佃户霎时清醒过来,虽说他家那小子是个混账东西,可到底是他唯一的种,日后还指着那小子给他秦家传宗接代的。

有了这笔钱银,指不定还能再给秦升讨一房媳妇,到时生个大胖孙子,就算日后两腿一蹬,也有脸去见祖宗。

这般想着,秦佃户的怯意顿时消了大半,他佝偻着背,扯开唇一笑,露出一嘴黄牙和满脸沟壑,低声下气道:“公子,可否......”

他尚未说完,却见那人倏然抬首看来,分明没有言语,可眼底的冷冽如三九天最烈的风让秦佃户从头寒到了脚,他忍不住咽了咽唾沫,声儿卡在喉咙里竟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有事?”

沈重樾收回目光,看似无意般拿起身侧的长剑,一寸寸仔细擦干剑鞘上的雨水后,缓缓抽出剑身。

剑身与剑鞘摩擦发出钝钝的声响,利刃散发的寒光闪了秦佃户的眼,他僵在原地,双手止不住微微发颤,总觉得下一刻那柄长剑就会架在他的脖子上,刷地卸了他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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