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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抬起头:“我知道。那不是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什么?”潘德小姐眯了眯眼睛。看得出来她放的狠话没达到效果、挑衅的言语又被我悄然揭过,这会儿她的心情算不上多好。

但如果我们不继续聊这个问题,她就得问起谁是浮世绘章鱼、安宁为什么是章鱼、我们又如何“大战”等我暂时没法儿跟她解释的事。

“我的意思就是,”我看了看她,“你是因为我吗?关于去学汉语这件事。”

“是的。”她声音有点儿轻,又接道,“我只是希望能辨认字和发音,以免被你糊弄。”

她明显在说我管“万庄”念“石油”的事情。

我郑重道:“我保证那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潘德小姐动了动眉毛,不置可否。

这是气消了?

我又说:“现在我只感觉到受宠若惊。你所做的很贴心,桑妮亚。我很感动。”

她别过视线:“我只是刚开始学,才到第二册。”

“我能看看你的书吗?”

她举起教材。果然是气消了,换作平常,光是这么一件小事,她就得揶揄我好一会儿。

那是本大约十六开的黄皮书,封面上画着大大的白象。因为有很繁复的装饰在白象身上,最开始我还以为是某种印度的童书。仔细一看,封面上用很幼稚的字体写着“给孩子的汉语书1a”,下面还有一行汉字:

“轻松学中文(少儿版)”

我忍了好久才没笑出声来,憋着一口气问她:“怎么买了儿童教材?”

“我以为会简单一点。”她放下书,“我错了。”

我点点头:“下次到你那儿时借给我看看好吗?我想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帮上忙的地方。”

“我想那会很有帮助的。”她神情很柔软。

我放松警惕。

她话锋一转:“我刚刚是不是犯语法错误了?”

“什么?”

“你五岁。”她旧事重提,“教我。”

不得不说,潘德小姐讲“教我”两个词的时候,很有一番别样的魅力。我不敢乱想,认真解释道:“嗯,如果你坚持要那么说的话,我想‘你只有五岁的水平’或是‘你好像只有五岁’要好一些。”我又接着把句子翻译成英语再解释了一遍,“但人们真的很少会这么说。”

“人们一般怎么说?”

这哪能讲实话,难道我要科普一下我们在骂詈语言中,是多么地喜欢口头地、直接或间接地声称自己是对方的长辈,并顺带讲解顽固的宗族系统吗?这决计无法解释,且会扭曲她心目中中华文化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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