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禹起身,目光落在楚阆身上,可余光却瞥见了桌上的两副碗筷,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楚阆垂眸,颇为冷淡地问:“琰王进宫,可是有什么要事?”
林禹浅笑,他五官本就柔和,如此一笑更加温柔:“早朝之时陛下将祭天大典之事交由礼部侍郎,此事有些不妥,想同陛下商量一二,又听闻国师病重,顺便前来探望。”
楚阆心中冷笑,面上亦然,此刻已不知是在遵守约定坐实不合传言,还是真心实意要与林禹对着干:“圣旨已下,恐怕无法收回。”
林禹被驳回,面色不善:“如此重大的决定,陛下怎能如此轻率,国师既然病重,将此事推与旁人,本就不妥,陛下身为一国之君,处事当三思而后行。”
楚阆目光一沉,轻笑一声:“这虽是国师的意思,却也是朕的决定,琰王是对朕的旨意有异议?”
林禹一愣,他有些疑惑地望向小皇帝,只是后者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快或者阴狠的表情,仿佛真的只是在问他对此有什么异议。
可他方才分明从那语气中,听出来些许不同于以往的果决,小皇帝虽然不听沈辞的话,可也知道天子一言九鼎绝无更改,换作以前,即便沈辞在,二人假意不合却也不会直接将事情拒绝到毫无转圜的余地。
林禹打量着楚阆,只觉得他有些不一样,可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楚阆见他不语,便道:“琰王还有别的事?”
林禹回过神来,朝屏风的方向望了一眼,只是隔着屏风,他也能望见里面那人坐立难安的模样:“国师大人睡在皇帝的龙床上,怕是不妥吧?”
屏风上倒映出内室的床榻,那塌上的被褥盖得十分整齐,沈辞只露出一个脑袋,长发微微垂下,许是枕头太高,他的头并未搁在上面,反而离床沿很近,长发就这么垂下来,垂在床边,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他说着,抬步就朝屏风内走去。
楚阆倒是没拦着。
林禹进了内室,却见原本该躺在龙榻上的沈辞,此刻正跪在床沿边上,趴着床边侧头安睡,从外间隔着屏风看来,像极了躺在床上。
林禹一时哑口无言,倒是后他一步进来的楚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沈辞接连咳了好几声,才悠悠醒来,仿佛才看到两人进来,连忙起身行礼,只是跪久了,腿一软,起身的动作一个踉跄,险些又倒下。
楚阆快步走到沈辞旁边扶住他:“先生,朕不是让您好好歇息吗?”
沈辞摇了摇头:“陛下为国尽心尽力,臣岂能在内室安睡?”
林禹上前一步想去扶他,却似想起在圣上面前不容失仪,又止了动作,问他:“国师大人不在自己府中好好休养,怎么躲在陛下的内室?”
沈辞对上林禹带着质疑的目光,淡淡回应:“一为告假,二为祭天大典,沈某进宫适逢即将早朝,陛下体恤,准沈某在此等候陛下早朝归来再商议此事,莫非也要和琰王殿下禀报?”
林禹意识到自己有失分寸,笑了笑:“自然不是,本王只是关心陛下,陛下虽已及冠,却较本王年幼两岁,本王又是庆德皇帝亲封的琰王,本就该尽心辅佐陛下,而非是只想着谋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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