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与落桑做生意最多的也是南家,海盗上岸屠戮都不劫南家的商船,很难说其中有没有什么默契。
“没事儿,”乐则柔手心搓搓脸,很快又打起精神,“我明天跟他们谈谈,说不定管用呢,想来我的面子还能值点儿钱。”
这种事安止替不了她,身份在那儿,安止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份量没有乐家家主重,谈判涉及的利益交换只有她才能说。明天会是一场硬仗,安止看向她的脖子,细细的,一掐就断,淡青色血管脆弱,和她一样的脆弱,而承受的重量太多,
有些话在嘴边打转儿又被吞下去,最后他捧住她的手在掌心,轻轻握了握,说:“那座塔一时半会儿不会崩塌,我们还有时间周旋。”
“没有多少时间了。”
乐则柔对他笑了一下,“现在已经五月底,如果我没猜错,他们会趁这一两个月开闸泄水,最晚不会晚过八月。”
她语气很平静,声音也轻,落在安止耳边像炸雷一样,他眉头霍地一跳,握住她肩膀,“什么叫最晚不会过八月?”
“高塔修建在落桑之西,夏季吹东南风,那些水和气正好从落桑流到大宁。到了冬天西北风盛,对大宁影响极小,反而对落桑影响更大。”
明明是江南夏季闷热,安止只觉得后颈森然生寒,后背冒出大片冷汗,他盯着乐则柔,哑声问:“会不会你想多了?高□□裂不是一朝一夕。”
“我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这是在海边随便找个老渔夫都知道的事情,落桑国,尤其是东神家族海上贸易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他们连排水入海都敢,你觉得世上还有什么是他们办不出来的?
你站在东神家族族长的立场想就不难选择了,这个时间实在再合适不过。”
安止沉默良久,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半晌,他放下茶盏,再开口时语气缓重,字斟句酌地说:“落桑未必敢直接和大宁开战,这次借排水入海试探大宁的态度,如果强硬,左右之前挑衅没付出过代价,它道个歉也不算什么。
如果大宁容忍了,坍灭高塔之后大宁百姓染病,人心惶惶,它就势占了捕鱼岛不成问题,东南诸岛大概也要沦于落桑之手。”
乐则柔点点头,“之后他们如何动作我还不敢肯定,但我是这么想的,否则东神家的强硬态度没有道理,如果仅仅是为了省银子,那他们在被我发现的时候就应该弥补,为这些钱得罪大宁太不值了。
你想想,在什么情况下得罪别人还不弥补?要么自己比对方强,对方敢怒不敢言。要么,他是故意的。”
“所以眼下最应该出兵震慑,起码气势上要让落桑知道大宁此次绝不姑息,彻底压下它的气焰,否则过几年这样的事还会有。”
说来说去又绕回原点,出兵震慑,唯有福建水师海战经验最多,南承淮没有最终表态,但看样子并不打算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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