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说过等他回家。
方怀宣还在值夜班。安静地坐了好一会儿,忽然神经质地站起来,匆忙收拾一阵就往外走。
在楼下被值班护士叫住:“方医生,下班连白大褂也不脱?”
方怀宣低头一看,果然忘了。把衣服放在前台问询处,准备明天再取,也没忘了将钢笔取出来带在身上。
坐在回家的车上,望着街道连成一片的灯影,他想,林殊早就回去了。
到了楼下,他数着楼层,望着漆黑一片的阳台。
她真的走了。
猝不及防被拍了一下肩,林殊忽然出现,提着一袋宵夜,手里还拿着一只甜筒:“今天难得想吃甜的。”
方怀宣怔怔地看着林殊像是从他心里凭空冒出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林殊在他眼前晃了晃,甜筒掉在他的衬衫上,滚出一片污迹。
林殊好一会儿才抓住碌碌往下掉的甜筒,正准备哀悼到嘴的美食,站起来就看见方怀宣干净的衬衫裤子都被弄脏了。
林殊捧着手,食指严厉地指着罪魁祸首——奶油甜筒:“都说了让你小心点,快给我们方医生道歉!方医生气得脸都红了,是不是?”
“吃饭了吗?你好忙啊。”林殊感慨,早知道不等了。
“走不走?”林殊疑惑地回头。
方怀宣跟上来,像个游魂。
在楼道和电梯里,方怀宣眼见着林殊手心里不断往下融滴的奶油冰淇淋。林殊手忙脚乱地用衣襟兜住,免得弄脏了公共地板。
方怀宣看见她光裸的下体,她本来就没穿内裤出门。
他不得不拿出外套,让林殊当成垃圾袋装甜筒残骸。林殊仍然卷着湿漉漉的底襟,露出光泽的大腿。
“衣服脏了,我今天又回不去了。”脸上还带着狡黠的笑。
方怀宣心里一动。
推开门的时候他将衣服团作一堆扔进垃圾桶,林殊提着的吃食也放下了。方怀宣扯开扣子,脖颈堆了薄薄一层汗,湿黏得难受,像她弄脏的裙摆。
林殊早就放好了水,飞快地脱掉衣服,泡着澡。
方怀宣将她的衣服捡起来,泡在洗脸池里,又倒了点洗涤剂和衣领净。
收拾好一切,发现他还没收拾好自己。
林殊裹着头发问他:“要洗澡吗?”
方怀宣一向顺从又听话,还很忠诚。毕竟是林殊选定的情人,身体和脸都很漂亮。
方怀宣有点尴尬地脱掉衣服,却自顾自地冲澡,还拉上了磨砂玻璃门。
真是的,林殊觉得好笑。
林殊慢悠悠地泡完澡,差点睡过去,也没人叫醒她。
有点困地往卧室走,刚到门口就被一只手拉了进去,门“砰”地关上,一片黑暗笼罩了她。
林殊被压在床上,勉强坐起来,摸上方怀宣的脸,他牙关死咬着下唇,林殊手指试探性地一伸入,便松开了。
方怀宣急切地舔吻着林殊的手,从指缝含到虎口,就算被刺激得喉头发紧,也只怕不够深。
他喉间传出呜咽,却仍然拼命地舔着轻咬着林殊的指根。
林殊坐在他身上,腿根压住阴茎,方怀宣难受地张开嘴呻吟,林殊得以抽回手。
“你好脏。”
即便看不见他的反应,一声难堪的长喘泄漏了他遭受羞辱的情绪。
林殊换了个姿势,阴茎受到有力道的挤压,方怀宣深吸一口气,随着一阵带疼的抽搐,可怜地射了出来。
“这么激动?”林殊挑起他的下巴,喘息就喷在她的掌心。
“你没有回家。”他用最毋庸置疑的语气,说了句正儿八经的废话。
林殊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在哪,哪就是我的家。我和谁做爱,谁就是我的丈夫。”
她听过这么一个故事,罗马帝王演讲时犯了一个语法错误。被人指出后,他对这个人说:“我是罗马之王,因此高于语法。”佩索阿因此说:“任何人只要懂得如何言说自己真心想说之事,以他特有的方式,都是一个罗马王。这是一个不坏的称号,而且是实现’ 存在你自己’ 的唯一之道。 ”
林殊很早就明白,质疑道德,才能谈论道德,才有权选择道德。
她正在诠释自己的道德,而且预备顽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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