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眼皮子一阖有些倦态,身边的嬷嬷忙将水烟端来服侍她吸了两口,一边道:“不为别的,咱家老爷与遏必隆大人、鳌中堂都是正黄、镶黄旗出身,历年都是皇上领着的,根正苗红。和正白旗又是不同。”
“这会子你倒是明白了。”索尼夫人轻呵一声,“老头子也是昏了头了,不想想鳌拜真把皇帝打压下去了,养成他的傀儡,宫里的太皇太后能乐意吗,科尔沁那边能乐意吗?蒙古铁骑可不比八旗子弟兵弱,宫里眼看还养这个‘待年宫中’的科尔沁格格呢,可见那边还是看好当今皇帝。鳌拜成不了气候,咱们家畏畏缩缩躲着只会让那位老祖宗不喜,不如成就了格格的尊贵,日后分汤水也有咱家的好日子。”
嬷嬷忙奉承道:“夫人远见,老爷、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他们就远想不到这么多了。”
“况我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岂容他一瓜尔佳氏之人指手画脚,当年是皇上还小,如今皇上眼看大婚,总要亲政,他还想拿捏着江山?想得美!”索尼夫人忽地一瞪眼,这位年轻时杀伐果断,如今养尊处优多年的宗室格格本来老态浑浊的眼中精光与厉色毕现,冷哼道:“但愿他还有些眼色。”
且说那边噶布喇夫人带着宫里的赏赐往如今未来皇后的闺阁中去了,嬷嬷侍女们连忙通传,大格格正坐在炕上描花样子,见她进来忙要起身请安。
噶布喇夫人却已经一跪在地,就要俯身磕头,口中还干脆地道:“奴才给皇后主子……”
“额娘!”大格格忙扶住她,面带急色:“您折煞女儿了。”
“这是规矩。”噶布喇夫人笑着按住女儿在炕上坐下,坚持磕头请安:“给皇后主子请安,皇后主子金安。”
一礼毕,她放在嬷嬷的搀扶下起身,见女儿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轻笑道:“圣旨已下,君是君臣是臣,不可有违。才从宫里领宴回来,太皇太后赐下两端凤尾罗颜色倒好,如今天儿还热,额娘叮嘱人裁制锦被——”
话没等说完,却见大格格满面绯红,她又忍俊不禁:“都是要当人主子的人了,脸皮还这么薄。凤尾罗做夏被清凉贴身,赐下两匹,自然是做鸳鸯被最好,额娘命针线上人连日赶工,陪你入宫。兰嬷嬷,皇后主子管用的衣物、首饰、器具都要登记装好,虽然皇后妆奁由宫中办理,用惯了的物件儿陪着入宫也是应有的。”
大格格的嬷嬷忙应着,见她们母女似有私密话要说,便带着人躬身退下。
人都退下了,大格格仿佛感应到什么,红着脸侧过头,不去看额娘。
噶布喇夫人笑道:“我从宫里领了不少赏赐,太皇太后赐了些珠花扇坠如意络子一类的东西,说是给家里的姑娘,想是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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