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去小厨房准备膳食,待他离开后,月初一扫惫懒虚弱之态,抚弄着手腕上的青镯。
她按下手镯内侧暗扣,一根极细的银针射向房梁,将房梁上一小摞书信拽下来,拧眉看着陈旧的信封,将目光落在熄灭的烛台上。
这些信件不易再留下,白术是个暗卫,经常藏身的地方就在屋顶房梁之上,难保他不会发现这些。
焚烧书信会有浓烟,已引起注意,宅院内除了小厨房,再无可焚火之地。
月初借着手臂的力道,披了件衣裳坐上轮椅,朝着后院而去。
后院有温泉,只能用水来浸毁水墨,然后用土掩埋。
很快,她就重新躺回床榻上,拉起锦被盖住身体,疲惫地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将指尖的细土扫掉,毁灭最后一丝痕迹。
白术回来时提着食盒,是清淡的两碗素面,唯一的荤腥,是碗里卧着的两个鸡蛋。
他服侍月初起身,将她凌乱的长发用发带绑在身后,替她系好衣服的袍带,将她安置在轮椅上时,眼帘下垂遮住眼底的神采,视线集中在轮椅上。
轮子上有很细的尘泥,黑色的,这是他离开前不曾有的。
月初微微勾唇,不在意他发现轮子的泥土,自己推着轮椅到桌边,将卧了鸡蛋的面挪到面前,挑了一个鸡蛋放在另一只碗里,低头认真地吃面。
白术回身发现她已在用膳,视线落在后门处,幕帘外的门是开着的,幕帘也半卷着,洞开的窗台边摆着一张黄花梨木桌,桌柱上是不算精美的雕螭图,桌上一对梅瓶里插着几枝灼灼的桃花。
月初停箸看向他:“你不吃吗?”
白术走到桌边看着碗里的鸡蛋,想要端起碗筷去外间,却被她薅住袖口。
“坐这儿,陪我吃饭。”月初不松手,就这样安静地看着他。
白术踟蹰片刻在她身边坐下,落座时身体不自在地动了动,面色有只露出些微异样。
“怎么了?”月初收回手,目光停在他腰侧。
白术绷着脸,垂首道:“无事。”
他旱道中还填塞着粗大的玉势,就这么直接坐在凳子上,本卡在外面的柄部也被推得更深,自然有些坐不住。
准确说,他已许久没这样坐过,多是跪姿,躺着,趴着,或跪坐,忘记考虑后庭之物尚在,是万不该这般坐下的。
月初见他不肯说,握着长箸表情僵硬,身体微微前倾,缓缓移开了目光,低头继续用膳。
她进食安静又雅致,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礼仪教养,即使身为阶下囚多年,也还保留着几分贵族的习惯。白术坐在她身边拘束,平时都是风卷残云,此刻却挑着面慢慢嗦着,精神和身体紧绷,如坐针毡。
“面是你做的?”月初吃完后才开口问。
有梅做的饭菜其实并不好吃,味道总是偏甜辣,可是她很讨厌甜食,糕点也只是饿极了,才会勉强自己吃几块果腹。
白术将剩下的面叁两口吃完,点了点头。
月初抬眉问道:“有梅人呢?”
白术摇头:“不知,奴才出去时并未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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