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衣食,无须节俭的日子时,周围每个人都说我是个非常迷糊,非常脱离实际的人。那时侯环境很单纯,人也还小,做梦是被允许甚至被鼓励的事情。然后年岁渐长,志气渐短,一方面是步步提防,心神不宁,一方面是一连串的缺衣少药,缁铢必较,如此下来,我自觉已变得非常现实,非常世故,已能做到刀枪不入,宠辱不惊。
既然如此,就绝不该、绝不会、也绝不可能对任何人、任何事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就算我无法把左回风的想法、作法放入常轨中推想出合理的原因,至少也该得出可能的结论。
结果,想了半夜,什么也想不出来。各种直接间接的印象已乱作一团,毫无头绪可觅。每次反复推想到最后,脑海中便只剩下了临别时他最后说的话。柔和得像春风的声音,低低的,堚惑地,响着。
我告诉自己,也许他原本是个棋痴,对会下棋的人态度自然好得多。这个理由其实牵强到连自己都不信的地步,可是,我总不能一直睁着眼睛胡思乱想到天亮,白天还有白天要做的事情。我拒绝去想他或许觉得我是比想象中更有意思的玩具乃至更糟的一些可能性,平白无故让自己不寒而栗可不是正常人该做的事情。
不行,还是睡不着。
结果隔天早晨只好去找唐梦。
“就我所知,”唐梦对着镜子沉思着,我进来时她正在梳妆,“唐门和左家庄从来无甚来往,我甚至没见过左回风本人。除了两年前我到这里时按规矩到左家庄投了拜贴,就再没有打过交道。当然,金陵是左家的地盘,唐门在这里的一举一动是瞒不过他的,大家心照不宣而已,毕竟,左回风不是省油的灯,唐门的毒药暗器也不怎麽好惹。”
相安无事吗?我沉吟着:“左回风有没有对唐门特别注意之类的举动出现?”
“从来没有。”唐梦肯定地摇了摇头,“想来天下门帮教派多不胜数,小小一个唐门没有理由令他特别注意才是。”
“小小一个唐门?”我哑然失笑,“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几年来唐门实力增长有多快,蜀中几个大派恐怕已难望其项背了。”
“我当然不知道。”唐梦头也不回地继续忙碌,“两年不回去了,自然无从得知。”
“唐梦,”努力让声音听上去若无其事,“你的眉毛画花了。”
镜子里的美女姣白的双颊上飞起两片红云,眀艳不可方物。她从镜子里对着我一笑——“秋哥,忙着操这些不相干的心的话,不如去补个觉,你真快变成熊猫了。”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镶珠正恭恭敬敬地守在门口,唐梦命她送来了一份有关左回风的宗卷。
我拿在手里,先不急着看:“小姐送来时可说了些什么?”
她答道:“小姐说,公子要问之人名气虽响,行事却极是稳妥,细枝末节难以查清,只能略具梗概而已,还请公子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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