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一职通常不是当地世族担任,便是朝中有名姓功勋的老臣负责,梁歇只是一介寒门,短短时间内晋升侍郎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如今能担任太守,与闻人湙也脱不了干系。
闻人湙夺权之前,泾州太守跑了两个,城中混乱一片,而后又上任了一位太守,不久后便因为此地荒芜民生艰苦而生出退却的心思,闹着要回长安任职,回去不久便被闻人湙砍了。梁歇在刑部办事得力,但由于为人刚正不阿,从不拉帮结派,又是个难说话的硬茬子,一来二去便被同僚排挤。
闻人湙收到了许多参他的折子,加上他与容莺过去实在是有些难缠的交情,闻人湙便想着让他离开长安好眼不见心净。然而到底是看在他救了容莺的份上,给了一个还不算差的泾州,而不是什么千里无鸡鸣的蛮荒之地。
梁歇是寒门出身,为了积攒名望立足泾州做了不少事,如今才刚刚站稳脚,当地的豪绅世家也安分了许多。
太守府并不豪奢,甚至可以称得上清贫。侍候的人加起来也不过五人。一个看门的仆从,两个烧火做饭负责洒扫的婢子,还有一名侍女一名护卫。
但比起从前在长安的小屋舍已经算很不错了,当时的梁歇俸禄不多,身边一个侍候的人也没有,偶尔梁娘子忙于糕点铺的生意,他还会在家中做好餐饭等阿姐回去。
梁歇到了泾州,梁娘子自然也随着他离开了长安,又在泾州重新开了糕点铺子,生意不比长安好,却也乐得清闲。她回府后听说梁歇带了一个姑娘回来,立刻急着去看。
容莺和梁歇对坐着,正在解释自己一路遇到的事,忽然有人闯入,她扭头看去,梁歇则在对方进门后便微微一颔首。
“阿姐。”
梁娘子看到容莺的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又看了一遍,惊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公主是人是鬼啊!”
梁娘子上次见到容莺时,梁歇面色发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鲜血染红了她大片衣襟。她听梁歇说起过,公主也算她的救命恩人,因此便不遗余力地照顾她。后来听说公主病逝,还兀自伤心了好一阵子,买了纸钱给她烧。梁歇只在旁边看着她烧纸抹眼泪,既不安慰也没有出言劝止。
容莺起身朝她行礼,梁娘子自知失态,面色微赧,忙扶住她:“你看我一时嘴快胡说八道,公主可莫要在意,我一个粗人不识字,也不懂什么礼仪,要拜也该是我拜谢公主,早年若不是公主救我性命,我和小郎如何能有今日。”
容莺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地眨眨眼,看向一边的梁歇。
他正襟危坐,面色端正严肃,并没有否认梁娘子的话。
“是很久以前的事。”
对于容莺死而复生的这件事,梁娘子很快就接受了,甚至也不过问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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