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体温过低眼看不行了的,只能喂几口酒。到了后半夜,帐外风声大起,帐内却安静下来,方杜若走回毓清榻边,掀开用以遮挡的残旗钻进去,伸手向颈边去试体温。
还是微微有些烧,比起昨日却似乎好些。
方杜若的手停在他颈边片刻,慢慢向上,轻轻抚过他的脸颊。
你要罚我,用不着做到这个地步……我已经受不了了。
我折阳寿换你的命,多少都可以,我向菩萨许了三天三夜的愿,你听不听得见……
你什么时候醒,毓清……
“方……”
他尽力动了动嘴唇,然而靠在身边的人没有听见。
伤口像火烧一样疼,应该不是做梦。
他的右手还能动,于是伸出被盖去推,那人歪了一下,并没有醒。
他的身子,非常非常冷。
毓清惊得翻身坐起,抓住方杜若的肩膀连连摇晃,听见他胸口有水声,伸手去摸,居然是冷得像冰块般的一壶水,毓清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抖着手好一阵才抓稳水壶取出丢开,慌乱之间又听见一阵水声。
酒。
他抓起银壶拨开盖子往方杜若嘴前送,然而酒液倒不进去,情急之下毓清含起一口酒掰开方杜若的嘴唇喂进去,似这般慌乱喂了几口,方杜若忽然一声咳嗽,毓清拽他躺下,将自己身上的毯子与衣服全部盖过去,自己也钻进被盖紧紧搂住他,肩上的伤口经这一通牵扯又开始出血,然而毓清浑然不觉,甚至忘了疼,只是盯着那近在咫尺的脸,手扳在方杜若身后不断摇晃。
血色渐渐浮上紧闭的眼睑,睫毛动了动,眼睛慢慢睁开。毓清直直看进去,心在胸口狂跳起来。
“……你从哪片云彩上掉下来的,毓清?”方杜若笑,声音沙哑温软。
毓清怔着,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方杜若揽住他的脖子将手指插进发间,然后略略抬起上身,低头吻他,要将整个神魂化进他血里那样,郑重深长地吻他。
想像过千百次的场景,却从未想过会如此痛苦,只是唇间的一点点酒气,便像点燃了全身的血。毓清听见自己喉中低沉的呜咽,伤口在痛,因为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迎合。他攀住方杜若的腰将他扯下来,让他的身体覆盖在自己身上,用他的体重激痛腹部的伤口,享受他施与的一切,在这个从鬼门关折回的风雪之夜,病痛与悔恨的纠缠之间,恣意疯狂。
冤魂的号哭声渐渐远去。一种沉溺,一种安抚……
他醒得很早,然而身边人已经离开了。他平躺着盯着帐顶一动不动,用残留的痛楚提醒自己昨夜并非梦境。
也许是梦更好,事到如今他完全不知该如何收场。
下次见面,也许就——
“在想什么?”寒气从掀开的残旗外透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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