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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中凶险利害史渊此时已经全然明了,不由抬眼望向座下门生,心道他不过廿四年纪,又久离朝堂,不想心思清明至此,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

“依你看,是谁?”

方杜若垂头静思片刻,只道:“横竖不是六殿下。”

那便是……三皇子,也只能是三皇子。

皇子党争,祸起萧墙,终于还是浮出水面了么……

史渊长叹一声,久久无言,复又说道:“纵然你我心知,手无实据,又该如何是好……”

事已至此,贸然去向皇帝说解,无凭无据,与诽谤离间无异。方杜若见此番说破非但于事无补,反令老师倍添愁苦,想到自古为人艰难,最难不过帝王家,心中惦念的那个人,无心皇位又刚洁至此,不知如何才能安然一生。凄恻之际,又听史渊言道:“现今之计,唯望三司会审有所进展,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

三皇子监管刑部多年,焉知都察院与大理寺不是他的天下,即便临堂翻供、屈打成招也不希奇。方杜若念及顾弘之为人最是刚烈,定不肯从人嫁祸,此番入狱只怕凶多吉少,这桩桩心事汇至一处,一时郁气难平,愁肠百结,不由清泪盈睫。

毓疏进屋时陌楚荻正在花房中央的曲水流觞池边站着,见他来,遥遥招手道:“殿下来看,溪荪开了。”

毓疏走上前去,只见曲水两岸翠叶丛生,挺秀如剑,其上朵朵紫花隽丽雍容,点上鹅黄纹理的花瓣铺垂如蝶翼,映着水畔燃起的兰膏明烛,更添媚色。

“‘唯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荻哥儿好风致。”

“东坡居士的诗咏的是海棠,殿下不知?”

毓疏偏头去看陌楚荻,见他俯身向花,神情欣悦,颊上似也被花色衬出些血色来,肩膀与后背却是极瘦削,纵然裹着层层杭缎蜀锦也掩不住病弱之态。毓疏思及如此深冬季节,夏花盛开,人花相对,竟似陌楚荻以己命赁花时一般,不由寒上心头,揽过身边人道:“花事辛劳,你让下人多做些,自己看着就是。”

陌楚荻靠在毓疏怀中,眼睛依旧看着花草,“说来也怪,这房里的许多花,不经我手便开不了。”

毓疏闻言心头更冷,只觉得锦服之内的一脉轻骨转眼便会随风化了去,不禁紧了紧手臂,又怕箍疼了他。一忽儿门上有人轻扣,陌楚荻应声过去接了药盘回来,毓疏拉他在小几前坐下,端起药碗抿了一口,苦得皱眉。陌楚荻推开他的手轻声责了句“药岂是乱喝的”,说话间就要接过碗,毓疏将碗口送到他唇边,陌楚荻也就不再推辞,就着他的手慢慢喝了。药汁还未饮尽,毓疏早拈了颗随药送来的蜜枣备着,见他喝净了药,便喂进他嘴里,又拿起药盘上的白手巾给他沾了嘴角。陌楚荻含着蜜枣镇着苦味,听见毓疏问他:“这几方子新药,都有按顿仔细吃了吧?”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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