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看看!”周翰不放弃一丝希望。
他们第二天一早就抵达高岛。周翰让人把所有的劳工都集合起来,他在行列前大声喊朝宗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他挨个仔细端详劳工们,“朝宗?你是朝宗吗?朝宗?是你吗?”他问每一个劳工,反复数遍,他担心朝宗已经被折磨到他们不认识彼此了。
他还去恶臭、肮脏的工棚里翻检那些浑身溃烂、奄奄一息的劳工,仔细查看他们。他想日本这个民族真是作孽,他们对待战俘的方式已经臭名昭著,他们对待劳工亦极其恶劣。
周翰在高岛上一无所获,尽管他贿赂了负责管理高岛的日本人。天气晴朗,周翰从高岛望见远处的端岛,日本人告诉周翰说对于劳工们那是个地狱般的所在。
1944年12月,顾朝宗第一次看到端岛,他顿时失去了几乎所有的希望。这里距离长崎15公里,整个岛被高耸的水泥墙包围,站在岛上触目所及都是汪洋大海。这里的建筑都是黑灰色的,看上去令人毛骨悚然,这是个巨大的监狱。
第二天一早,他就开始生不如死的生活。他和其他劳工们被带着武士dao的监工押送到地底的矿地,从此以后,他的生活中只有两个字:挖煤!
他在地下一公里深的矿坑里采煤,如同身在炼狱一般。安全帽上重达4公斤的矿灯使被折磨到瘦弱的朝宗几乎无法承受。整个环境无比昏暗狭小,更难熬的是地下的温度最高可达45度。他只穿着一条内裤在高温下机器般作业,还需承担着矿井随时可能坍塌的危险。他已变成黑色的人,不管冬天还是夏天都满头大汗。
很多人累晕过去又被打醒,紧接着没日没夜地干活。劳工们被像奴隶一样对待,没有任何休息时间。他们如果没有完成当天的指标,就会被痛打。当监工们认为有的劳工在偷懒时,他们就会把铁链旋转起来,扔向劳工,沉重的铁链带着速度,会把劳工整个人都打飞。很多劳工都遭受过类似攻击,最轻的都会断掉一两根肋骨。索性朝宗没有遭遇。他看到一个劳工身上长了无数脓包,几乎全身都在溃烂,可日本人还是强迫他下井工作,他最后被活活摧残致死。
他必须与十几个人共用一张床,床上到处是虱子和跳蚤,周围蚊子嗡嗡作响。食物散发着恶臭,令人作呕,而且只有极少量。看不到大米或面,日本人用大豆榨油剩下的豆渣煮熟了给他们吃。这本来是喂猪的饲料,在日本人眼里他们是猪猡一般的存在。
朝宗无时无刻不感到绝望,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活着离开这个岛了。在巨大的绝望下,朝宗身边有40多个劳工选择跳海,有人自杀寻求解脱,也有人孤注一掷想游到陆地,他猜他们最后只会葬身海里。
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考虑过跳海逃生,他想以周翰的强壮大概可以游走逃脱,他却不行。周翰于他是长兄如父,他比朝宗大十七岁。周翰教导他做事的原则是冷静、坚持、永远怀抱希望,永不放弃。所以朝宗只能苦熬,怀抱着那一点他自己都不再憧憬的生之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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