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容善温柔地告诉他,“你的眼神对我说‘不要看我’,可是等我走了,你坐在那里,看起来又像是在对我说,‘救救我’。”
于是容善对他伸出了手,过来救他。
屏幕定格在容善和陆叙挥手告别的一幕,千夜和江冽要拍的戏至此结束。
导演戴着墨镜,没有谁看到镜片背后她通红的眼睛。
这部电影到此结束了。
电影里的陆叙停在容善结婚的当晚,他坐在火车站,看着一列列火车来回闯进夜色,长长的汽笛声被逐渐模糊成静音。
这是导演为陆叙选择的落幕,而电影外的陆叙,他再也不敢回到容善所在的城市,只敢将所有思念都化成逢年过节的祝福,准时发送。
陆叙一直都是孤身一人,老了以后才在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小女孩,也不和他一起住,只是单独给孩子一所房子,安排了信得过的保姆和保镖,固定时间去看看她。
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人多了会吵,一吵,他就没办法好好想一个人了。
因为早年的坎坷,陆叙晚年身体很差,每天都需要吃很多药,被他收养的女儿去照顾他,才断断续续从他口中听到了被他藏在心里的名字。
女孩也听过那个名字,那是位位高权重、而又温柔随和的人,一生都在为教育奉献,无数从边陲小城里走出来的人感激他。
只是他做的太多了,他也累了。
他住院的时候,陆叙也一病不起,陆叙的状态甚至比他还糟糕,医生都惊讶于陆叙想要活下去的决心,到了后来,陆叙已经没办法说话了,对什么都没有反应,只能靠各种营养液维持生命,可是他依然没有死。
他不敢死,他怕先死一步,他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那个人了。
后来那个人先离开了。
女孩将消息说给了陆叙听,陆叙睁着空空如也的眼睛,似乎听到了,又似乎没有听到。
医生说,其实他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五感了。
可当晚,记录他心跳的心电图机还是平了下去,变成了一条波澜不惊的线。
一如他沉默的、一生也未曾诉之于口的爱。
第32章
小城里没有那么多高楼,反而能看到星星。
江冽站在窗前,双眼被千夜的手指蒙住,看不到窗外的景象,可是他也能自己想象出来,层次起伏的建筑凌乱又陈旧,视线的尽头还能看得到黄沙。
他站在二十三楼的窗前,这是他以前绝不会靠近的位置。
可他却顾不上这点,浑身的感官细胞只能感受到站在身后的人。
千夜手指朦朦胧胧映在窗上,纤细修长,沿着江冽的额角,缓缓抚摸,蝴蝶般滑落到下颌,停在喉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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