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笑一声,隔着被子揉她头:“我走了。”
宋大人从那被子里探出头来:“别忘了我生辰。”
“忘不了。”
春风吹过窗外,万事万物滋生繁育,宋隽从这一夜起,数着日子算自己生辰,平日里许多龃龉为此都不太经心,整日里扬着眉毛,春风得意的模样。
她所求不多,有一两分能遂心意就十分满足,于是坦然万分。
可惜这世间道理,虽然有着许多的得偿所愿,却也有更多的得非所愿、求而不得。
宋隽生辰的前一日晚上,天气阴沉闷热,隐隐有了些暑气,她念叨着天要下雨,提前回了府里,才下马踏进府,便被人声色凄惨地叫住。
“殿帅!”
声色凄厉惊惶,宋隽下意识按住腰间佩剑,抵墙回头,看见来人是谁时候一口气差点儿提不上来——来人是江子期身边那胖乎乎的内侍,白面团子一样的一张脸惨白成一片,映在飘摇的灯火烛光里,仿佛来索命的一样。
宋隽心头猛地漏跳一拍。
“陛下呢,出了什么事儿?”
她步子比问的话快,没等那内侍走过来就跃下台阶迎上去,扯着他领子帮他稳住错乱的步子,急急问道。
“陛下于宫外遇上刺杀,此刻已昏迷过去!”
宋隽眼前一黑,太阳穴两侧炸出剧痛,整个人差点没站不稳,往后趔趄一步,抬手按上那内侍肩头,稳住身形,咬牙扯来一侧的马,翻身上去,向着宫门逆风疾行而去。
那内侍的话还在她耳边:今日下午,江子期不知为何微服出宫,微得非常之随性,叁司十六卫各指挥使一个都没通知到,拢共就带了几个白白净净的内侍护驾。
他四处游荡一圈,歇脚喝茶时候,隔壁客人忽然挑开屏风,一剑刺来,虽有内侍纵身去拦,到底没拦住,那剑直刺入他心口,离心尖只差分寸,此时因失血过多,已昏迷过去。
宋隽死死咬着唇,想起最后那内侍说:“刑部、大理寺、御史台审了那几个人,似乎皆是合黎人,据传…陛下的行踪,是,是赵大人透露的。”
天色已全然黑透,星子月亮全然不见,乌云遮天,遥遥炸出一声惊雷。
这一年的春叁月宣告终结,匆匆忙忙变换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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