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隽被人迎入宫门,一路听了关于这事情的更详细的禀报。
那几个刺客是在江子期之后到了茶楼,按说江子期微服私访,哪怕不惊动叁衙,至少身边内侍也该盘下那茶楼以免出事,她一眼斜过去,听那内侍把头叩得隆隆作响。
“殿帅恕罪,不是咱们不想,是陛下说,须得这样才能体恤市井民情,热热闹闹才自然,不许我们那样做的……”
宋隽扬一扬手,淡声吩咐全城戒严,九道城门必须得严防死守,宫城更是重中之重,她亲自盖下印信,调来了十六卫里所有能用的人。
宋隽之外,几个老大臣听闻消息,也匆匆赶来。
——就中没有赵徵。
他如今身陷此事之中,虽没说明,但实际只怕已被软禁府中。不过到底是一品大员,背后又有偌大一个赵家,一时之间也没人直接敢把他送去诏狱①。
几位老大臣围在宋隽身边,七嘴八舌议论着此事,捋着胡须慢条斯理说尽大道理,宋隽头昏脑涨,却也从中听出一个意思——这几位要借她这把快刀杀赵徵这人。
她轻咳一声,心底下千头万绪全是不忍,她最清楚诏狱是个什么腌臜地方,赵徵那样的人,怎么能送去那里?
宋大人一贯刚正不阿,难得想徇私一遭,偏偏万众瞩目,一步也错不得。
她扛着这些个老大臣连篇的暗示,指尖抵在太阳穴上,一道道军令发出去,把偌大个宫城守得像是铁筒,又吩咐人把四方馆里头的人看住,只待她亲自去审讯。
不知过了多久,周匝气氛冷凝,窗外已是月至中天。
就中一位老大人瞧她一直不接茬,终于捋着胡子直言道:“殿帅,听闻赵大人也与此事相关,兹事体大,不知殿帅准备如何?”
宋隽抿着唇;“一份口供而已,此刻倒还没拿捏着实打实的证据,赵大人身份特殊,眼下且暂时把他软禁府中,待来日查清了,再发落就是。”
她说着挑起眼来:“自然,若您另有合适的处置,宋隽恭听。”
那位老大人倒也是个直肠子,径直道:“宁错杀,不放过,虽中书令,事关陛下,又怎能糊弄?素闻殿帅与赵大人不睦,若只因怕在人前落下公报私仇的口舌,便置可能谋害陛下之人于不顾,岂非胡闹?!”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宋隽指尖发凉,有心想说赵徵怎么会做这样糊涂蠢笨的事情,却又没个替他说话的立场。
哑口无言时候,内里忽然奔出个太医来,满面喜色:“几位大人,陛下醒了!”
众人的关注点一时挪开,纷纷看向内室,紧跟着走出一个内侍来,面色谄媚,看向宋隽:“殿帅,陛下叫您进去。”
满屋子的目光落在宋隽一人身上,她叹口气,解下佩剑,撩开帘栊入内。
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帷幔遮掩下,一只手探出来,虚虚朝她招了一招,花白胡子的太医令缓着气儿跟她道:“那伤口虽看着凶险,所幸陛下洪福齐天,并未伤及要害,适才昏迷,是因失血过多、受惊过度所致,只消这两日伤口不复感染,仔细调养数日,便可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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