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武帝对他笑了下,“阿清不愿入宫,连朕都不曾逼迫她,爱卿却要逼她嫁人?”
他环视狼藉的地面,“还发如此雷霆大火,爱卿在自己家可真是威风。”
归垣为臣多年,头一次被弘武帝这般直白的讽刺,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可……可微臣是她父亲……”
训她又怎么了?让她嫁人是为了她好!
虽然嫁人到底哪里好他也说不出来,总之是为了她好!
“她的命是她亲生母亲用生命换来的,她长这么大,琴棋书画是归夫人在教导,爱卿除了训斥她以显示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逼她尚年幼就跳进靳家那个火坑,还做过什么?”
弘武帝还笑着,语调却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像是一座座巨山压在背上,归垣额头满是冷汗,却不敢擦。
屋内下人也因隐而未发的帝王之怒两股战战,只站在原地,不敢有动作。
归夫人想要说什么,被归嘉清拉了一把,她轻轻摇头。
“她在靳家,被那老妇人百般苛待,现如今手上、腿上的冻疮在冬日还会发痒发疼,膝盖也落下旧伤,更别说因胎儿过大她还差点难产。她也曾希望夫妻琴瑟和鸣,家宅安宁,也曾为之努力过,否则那老妇人也不能那般磋磨她。那十年,她落的泪吃的苦虽然都打碎了吞进肚子里,但你也不能当做她什么也没经历过不是?”
弘武帝目光沁着凉意,“十年,足以抵了你的身份地位给她带来的十四年安稳罢?”
陛下怎么知道的如此详细,归垣双腿打颤,有些事情就连他都不知道。
不,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以为意罢了,痛又不是在他身上,险些死掉的危险又不需要他亲身经历,自不当一回事。
“陛下……微臣……微臣……”
那要他怎么办呢?难道给女儿道歉吗?哪有父亲给女儿道歉的。
“陛下。”归嘉清上前,握住了帝王的手。
弘武帝闭了闭眼,他的手在微微发抖,用力地反握住她的。
这世上,唯有陛下会每每思及她所经受的,都会更加疼惜她,比她更难过。
那些辗转反侧,痛苦不安的日日夜夜,也唯有陛下的言语给她带去慰藉。
弘武帝揽过她的腰,侧身克制地抱了她一下。
“母亲,我们先回去了。”
直面帝王怒火,又被指着鼻子斥责,归垣满脸颓然,瘫坐在地上。
“您多照看父亲,陛下只是为我生气,不会为难府上。”
归夫人看过来的那一眼,含着担忧。
归嘉清笑了,这是她回家以来第一个真正的、温暖的笑,“母亲不必担心,陛下待我很好。”
弘武帝情绪收敛得很快,“归夫人安心,是朕接走了靳言庄。阿清也不是什么冷血冷情的人,朕也不会害了那孩子,只是他的性子歪得厉害,还需仔细打磨。”
归夫人:“多谢陛下费心。”
上了马车,归嘉清扑进弘武帝的怀里,抱着他的腰蹭了蹭,声音柔情含蜜,与方才冷脸顶撞归垣的仿佛是两个人,“陛下。”
温香满怀,弘武帝把人抱在自己腿上坐着,大手揽着她的腰,亲昵贴她的额,“这般开心?”
归嘉清窝在他怀里,放松倚靠着他的胸膛,“陛下听见了多少?”
最后走的时候那番话,分明是刺之前归垣说她冷血无情的。
“不少。”弘武帝冷哼了一声,“他竟还想打你。”
他顿了顿,指腹抚过她的脸,“他当真打过?”
“当年我不愿去靳家时,他动过手。”
弘武帝不虞抿唇。
早知道刚刚应该给他一脚。
“陛下不是说过不会走漏风声?”
“朕也想问阿清,何时愿嫁?”弘武帝把玩她的手,“来做第二个能随意出入皇宫的皇后,如何?”
第一个是开国皇后,她与太祖一同打天下,除皇后的身份,她也是一名领兵打仗的将军,十分英勇。
“你嫁给朕以后,仍旧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影响你在书院,至于皇后要做的事情,你不愿出面也有法子避免。”他垂眸,与她对视,“皇宫并非牢笼,它可以成为你日后的家,让朕为你遮风避雨。”
“如此……怕是会给陛下带来许多麻烦?”
“谈何麻烦。”弘武帝的神情好似是打定主意要做一个昏君了,“朕身为皇帝,应当是有任性的资格的。”
归嘉清被他逗笑,“陛下!”
弘武帝也跟着笑,亲了下她,“别怕,母后和朕那群不成器弟弟妹妹会帮忙。朕只是想和喜爱的姑娘一起度过后半生,那帮老古板不行也得行。”
和她鼻尖蹭鼻尖,满含笑意的眸子里倒映着她,声音低沉温雅,“但最要紧的是,朕喜欢的姑娘愿不愿意,嗯?”
无端的,鼻子发酸,眼眶发烫,归嘉清紧紧的抱住他,“好,我愿意的,我愿意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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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还有一章这个小故事就结束啦
隔壁开了一本,大概是中长篇的西幻人外《恶女自有恶魔磨》,感兴趣的可以看一看哦~后面一段时间应该主要更那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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