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因前儿谢雅的事qíng,大太太倒是看的通透了,这老货却是个有着玲珑心思的,估计是瞧着她毕竟是长房长媳,纵大老爷再不成器,将来的谢府势必还要落在她手里,再说还有宝树呢,眼瞅着一天天大了,再寻上一门有助益的亲家,二太太就是拍马也追不上。丈夫不争气,自己修下了个好儿子,这样想来,老天爷毕竟还存了几分公道心的。
从哪儿以后,隔三差五的大太太就让奶娘,偷偷去送于她一些小恩惠,前儿个还说把她家的二小子调到宝树跟前伺候,谢婆子听了,可是念着佛的千恩万谢呢,也因此,凡东正院有什么风chuī糙动,大太太这里必是第一个知晓的,消息灵通的很。
这日吃了早饭,大太太正在屋子里和奶娘商议宝树的亲事,把附近几家待字闺中的姑娘,挨个的掂量了一遍,大太太还是觉得何家的大姑娘是个最可心的。
要说这何家虽也是富贵家族,却是个难得清净的人家,何老学士年少贫寒,得了当初妻子一族的资助,才得以金榜得中发达起来,故,一生之中,虽也纳了几房妾氏,但所遗子女俱都是嫡妻所出。
一子两女,长女就是谢桥的娘,次女就是如今自己的弟媳妇,嫡子也是谢桥的亲舅舅,娶的却是个寒族女子,但也是肉文屋出来的,曾经当过谢府西席的名士文人家的女儿,生有一子一女,长子就是何子谦,xing子稳重温文尔雅和他父亲整个的脱了个形,长女何玉兰,过了年就十四了,端庄挺秀,xingqíng温和,况且自小和宝树倒是常见面,自是有些青梅竹马的小qíng分,年纪也合适。
何家的次女何玉梅也是个好的,若论长相,比何玉兰生的更好些,年纪和玉兰一般大,略小几个月罢了,自小教养在何夫人跟前,也是个知qíng知礼的好姑娘,可惜命不挤,毕竟没托生在何夫人肚子里,是个庶出的,这嫡庶就差的远了。
大太太这里琢磨着回头瞅个空儿,先和老太太透透口风,若是依了,不用惊动大老爷,直接寻个体面的人前去说和说和,没有不成的道理。
她这里计量的好好的,外面小丫头突然回说,东正院底下的婆子送了一盆花过来。
大太太一愣,心里说这一大早白眉赤眼的,送的哪门子花,略一深想,遂明白了一二,急忙命奶娘出去瞧瞧,心里不禁有几分忐忑,这一大早的若是谢婆子差人来送信,必是不好的事qíng了。
在哪里胡乱的猜想了一阵,是谢雅那里又寻不自在了,还是宝树那里出了什么事,越想越害怕,急忙叫进来大丫头chūn梅,低声吩咐:
『你去前面瞧瞧大爷那里可有什么事qíng,悄悄的去,莫惊动其他人,若是没事回来就是了』
chūn梅答应了,蹲身一幅,转身匆匆走了,却和奶娘打了个碰头。
奶娘却也顾不得理会她,三步两步的蹿进屋里,屏退了伺候的下人,低声与大太太细细说了,大太太那里想到是这样的事qíng,越听越气,那手都止不住的抖,脸色越发灰白难看起来,青天白日,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竟出了这样的丑事,越想,大太太越恨的不行。
平日里任大老爷胡作非为,她哪里说过半个不字,无论戏子、□,歌姬、舞女的,纵是不gān不净的女人进来,她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上面还替他瞒着老太太,不想却越发纵了他,摸到了自己亲闺女的房里,把亲闺女房里的丫头睡了。
这样的事qíng,只听听她都觉得臊的不行,真亏他gān的出来,简直是禽shòu不如的东西,什么女人睡不得,非要去自己亲闺女房里弄这样的龌龊事,他那里提上裤子一甩手走了,这边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让她却如何收拾。
大太太下死力捏着手腕子上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指骨节都泛着青白,奶娘低声道:
『事到如今,您纵是再生气也于事无补,气坏了身子,也没个人心疼,不如省些力气,想想如何应付老太太吧,出了这样的事qíng,老太太自是不会寻上大老爷,可是您这顿责骂却跑不了的了,要我说青天白日的,大老爷怎么能摸进东边的跨院去,必是那些婆子们偷懒,躲起来吃酒聚赌没看好门户,不然,纵大老爷有心,也要顾及些耳目不是』
大太太恨恨的道:
『那就是个不顾脸面的畜生,哪里管什么耳目,自己足了就行的』
说着,又想到谢雅遂咬着牙道:
『平日里就知道争宠争先,自己一个姑娘家的院子里,乱成个什么样子,也不加以约束,天生的下贱女人生下的下贱种子,还妄想攀比三姑娘,真真连个衣裳角都靠不上去的。』
奶娘劝了会子才道:
『这事qíng宜早不宜迟,您亲自过去东正院,老太太哪里责骂什么,您就给个耳朵就是了,左右大老爷做下的nüè,老太太也不能拿着您怎么样,势必还要厚着脸皮哄着老太太高兴了,好订下咱们家大爷的亲事,我可听说,二太太的嫂子这些日子和何夫人来往的甚是亲密,估摸着是二太太在后面撺掇的,说不准也是相中了何家的姑娘,寻机会探口风呢,宝松可和咱们家大爷一边大』
大太太蹭站起来道:
『呸!就仗着她娘家的势,也不看看自己的儿子是块什么材料,人家看不看得上,就上赶着攀去,若论亲近,她何家的姑奶奶还是我嫡亲的弟媳妇呢,哪里轮得到她,谢府里受她的气也就罢了,宝树的亲事上,若是让她也占了先,却是万万不能的。』
想是这样想,说是这样说,大太太的脚一迈进东正院,还是不免从心里发虚,只因平常婆婆瞧她就是个没好脸儿的,今次出了这么大的事qíng,纵是大老爷做下的,她难免也落个劝导不利的罪名,再加上因为谢雅那个不着调的庶女,不要说,肯定已经是恼了她十分的,因此脚下不免踌躇起来。
抬头却瞧见了谢桥从那边的抄手游廊走了过来,想来是陪着老太太用膳来了,不禁眼睛一亮,这倒是个绝佳的挡箭牌。
谢桥急忙下了台阶,到大太太跟前款款一福:
『大伯母安好』
大太太忙伸手扶起她,亲热的携了她的手,边向屋子里走,边问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进了外间屋,谢妈妈就递了一个眼色过来,大太太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谢桥却装没看见,迈步进了里屋,临近正午,老太太那里还歪在榻上,瞧着有些恹恹的不慡气,谢桥紧走两步蹲身见礼后,靠在祖母身边,低声询问一边伺候的小丫头:
『祖母可是身上哪里不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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