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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我走在前面,其他人尾随在后。能被他这样一路抱回去,我应该觉得赚到了,但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难过,那个紫烟我还记得。我想,为什么我没有早一点找到他呢。

月色从林叶间洒进来,一地斑驳光晕,像被刀子仔细剪裁过。我憋了半天,觉得眼角都红了,却只憋出来蚊子似的几声哼哼,我说:那姑娘不好,她要杀你,你不要喜欢她。

慕言微微低了头:什么?

我抽了抽鼻子,却失去再说一遍的勇气,抬头看着天空:没什么,你看,今天晚上星星好圆。

半晌,慕言道:你说的可能是月亮

***

飞鸟还巢,夜凉如水,一切活物都失去踪迹,走在崎岖山间,不说话就显得十分寂寥。

与慕言离别之后,这一路其实无甚可说,想了半天,只有十三月的故事比较迷离曲折,可以当做一桩新鲜事,在悠长山道上慢慢讲给他听。

其实我到现在都没搞懂十三月为何自杀,并且越搞越搞不懂,讲起这个故事来,结局未免含糊仓促,但慕言的关注点显然不在结局上。

你是说,只要选择留在你为他们编织的华胥之境里,不管那事主在幻境中是活着还是死了,现实中,她都逃不过魂归离恨天的命数?他微微低垂着头问我,因正逆着月光,看不清面上表qíng,只是漆黑发丝拂在我的脸颊,想象应是惹了柳絮的微痒。

慕言口中的营地位于一处宽阔山坳,基本上我们着实走了一段路程才到此处,我却只嫌这一路太短,从而再一次验证了相对论不是胡说八道,可以想象,假使这一路是君玮同行,我一定觉得路途遥远并且半路就要睡着。

今夜我同慕仪共睡一个帐篷,可势必要等她入睡才敢安寝,只因害怕被她发现躺在身旁的是个死人。但慕仪丝毫不能领会我的苦心,执意陪我一起坐在帐篷跟前看星星。

从她口中,得知今夜能在此处巧遇慕言,果然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只是他处理完家中一些变故,取道璧山回离家万里的自己的府邸而已。

我一想,觉得有点欣慰,看来他是和父母分开住,倘若嫁过去就不用伺候公公婆婆。但再一想,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

我踌躇地望向月光下眉飞色舞的慕仪,问出一直想问但是没人解答的问题:你哥哥他,他今年多大?娶,娶亲了没?

慕仪愣了一愣,端起面前茶盏凑到嘴边上,乐呵呵瞧着我:这个嘛

我觉得胸口的珠子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她喝一口茶,继续乐呵呵地瞧着我:这个嘛

我想一把捏死她。其间,她又喝两口茶,咂了回嘴,再喝两口茶,才缓缓道:未曾。

我默默地控制着自己的爪子不要伸过去,可她却自己兴致勃勃地凑上来:你问这个是要做什么?

我咳两声,往后坐一点:没什么,我有个姊妹,想说给你哥哥。

她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我。

我掩住嘴角再咳两声:真的。

她撑着头,笑眯眯望着我:哥哥他很欣赏你的,在我们陈国,思慕哥哥的美貌姑娘手牵着手能将昊城围一圈,他可从不正眼瞧她们一眼,今日你腿脚不好,哥哥他居然主动行你的方便,要是被陈国那些思慕他的姑娘们知道了,你会被她们打死的。

我不甘示弱地、不动声色地说:从前思慕我的人也很多的,要从我们家门口那条街的街头排到街尾的。

当然,这些人一半为钱而来,另一半为权而来,这些就不用说了。

慕仪眨了眨眼睛:哇,那你和我哥哥还满登对的嘛。

听到她这样说,我心里其实有点高兴,但还是不动声色地说:不要乱讲,你哥哥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么,那个紫烟姑娘什么的却被她挥挥手打断,摇头道:她没戏了,她既敢行刺哥哥,此生便没做我嫂子的福气了。

我疑惑道:难道只有搞地下qíng了?

慕仪扑哧笑出声来:你可真好玩儿,我和你说啊,出了这样的事儿,父亲断不能容许哥哥娶紫烟的,再说,哥哥那个人,风月这等事还话没说完想起什么似的道:说起来,阿拂你要真对哥哥他上心,和紫烟相比,有一个女子你倒要记得。

她收起笑容看着我:哥哥他此生唯一敬重的女子,想必你也听说过,前卫公那个殉国的小女儿,名动天下的文昌公主叶蓁。

慕仪说起那桩事,只是半年之前的事,却恍如隔世,融融月色下她握着白瓷杯皱着眉头追思:我没见着那个场景,只听说卫国许久没下雨,叶蓁殉国时却天降骤雨,人人都道那是上天为文昌公主的死悲伤落泪。说是百丈的城墙,叶蓁翻身就跃下,无半点迟疑,就连陈国的将士也感佩她的决绝。哥哥称叶蓁绝代,说大胤分分合合这么多年,只出了这么一位因社稷而死的公主,若不是个女儿身,年纪又不是这样小,该是要做一番大事的。我也觉得可惜,说叶蓁长得美,又有学识,本该要以才名垂青史的,就这么早早地去了,可恨生在帝王家啊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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