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渊自然是感激不尽,沈英又说等他休沐日,亲自带了他前去拜访山长。
至于纪澄,沈英毕竟是姑父,需要避嫌,因而只简单问她在家中可曾读书。
纪澄回道家中爹爹曾给她聘过一个女先生,教她读书习字。
沈英十分高兴,没想到自己大舅子还有这样的心胸,好,这女儿家识文断字,一可以从书中明白许多道理,于子孙皆有益,二可以与将来夫婿红、袖添香,于夫妻二人都有利。
老爷说什么呢?纪兰嗔道。
沈英顿时醒悟,怎么能同外侄女儿开这种玩笑,他平素是个极风流倜傥之人,否则也不会与纪兰传下一段佳话,因而言语上难免随便了些,此刻一思考也觉失误,有些讪讪。
纪澄耳畔飞红,只垂着头不说话。
为了掩饰先才的失误,沈英转而道:咱们沈家家中有专为女子设的书堂,你几个表姐妹都在里头读书习字,跟着先生学习道理,阿澄若是在京城待的日子长,倒可以去跟她们做个伴儿。反正教一个也是教,教几个也是教。
纪澄听了,抬头去看纪兰,实则她在京城能否留下,还端看这位姑母的意思。
纪兰本来打算且观察纪澄两天,再看是否送她去书堂的,但如今沈英如此说了,她也不好抹沈英的面子,因而笑道:阿澄这次恐怕要在京里住一段时日,我也有意送她去学堂给萃姐儿几个小姐妹作伴,却被老爷抢先一步说了,这个人qíng倒是落在老爷身上了。
沈英笑了笑,哎呀,早知道我就不多嘴了,夫人的侄女儿,你自然比我更上心,定然会将所有事qíng都安排妥当的。
又说了一会儿话,门房那边的婆子来说,五姑娘还有两个哥儿都被留在了老夫人的芮英堂用晚饭,纪兰便道:那我们就在这里摆饭,都是一家至亲也没必要回避,一桌子吃饭才热闹。
沈英点了点头,但是大家族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因而这一顿饭吃得并不热闹,用过晚饭,纪澄和纪渊就各自回了屋。
晚上,纪澄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消食,榆钱儿在外头野了一圈回来,基本已经将沈家三房的大致qíng况摸了个底儿,吃过饭,姑老爷就往方姨娘屋里去了。
纪澄并不惊讶,她姑母再美,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自然比不得那些姨娘的鲜美,便是她爹爹,这几年也不怎么进她娘的屋了,她娘的容貌比她姑母还胜上许多哩。
叫你打听府里的事儿,你怎么光打听姑老爷的私房事儿啊?柳叶儿伸出食指戳了戳榆钱儿的脑门儿。
榆钱儿今年十四岁,小骨架的人,瞧着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又生得玉雪可爱,很少有人会对她起戒心,所以她通常都能打听到别人打听不到的东西。
哎呀,我不是顺便就听了一耳朵嘛。榆钱儿嘟嘴道。家里下人最爱碎嘴主人家的私房事儿,知道老爷宠爱那位姨娘,也好巴结着点儿,即使不巴结好歹得避让着点儿,总之没坏处。
让她说吧,咱们听一听总没坏处。纪澄道。
榆钱儿冲着柳叶儿得意地笑了笑,姑老爷最喜欢那新进府的梅姨娘,梅姨娘和方姨娘都住在正房后面的小院儿里。方姨娘生了个女儿,就是如今的八姑娘。
榆钱儿又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堆,见自家姑娘只在屋子里散步并不说话,就知道她不感兴趣,都怪自己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来。不过这也怪不得榆钱儿,毕竟她才只来了一天。
我去给姑娘抬水来洗澡。榆钱儿小跑出门,过了一会儿果然领了两个抬着热水桶的粗使婆子过来。
两个婆子十分热qíng,表姑娘以后若是要用热水,只管跟我们说就是了,厨房里见天儿的温着水。
纪澄笑了笑,让柳叶儿抓了两把她们从晋地带来过来的糖果子给婆子,带回去给小孙子吃。
两个婆子道了谢退了出去。
榆钱儿给纪澄擦背时,纪澄问:你花了多少银子才让两个婆子这样上赶着要给咱们抬热水?
也没多少,一人给了二两银子。榆钱儿说完,明显感觉自家姑娘直了直背,蝴蝶骨上的ròu都紧了,赶紧又道:姑娘你是没看到我刚说要热水时她们那副嘴脸,说什么家里正经主子都还没要热水呢,得给她们留着。我给了银子后,立马嘴脸变了过来,就跟八辈子没见过钱似的。
那你知不知道她们一个月的月钱是多少?纪澄沉声问道。
呃,这个还真不知道。榆钱儿跟着纪澄之后,就再没缺过钱,也丝毫想不到要去打听沈府下人的月钱这件事儿。
那你又知不知道平日里姑母打赏下人,都是用什么?纪澄叹息一声,你这样做恐怕会坏了姑母的规矩,这一家子下人管起来难,放纵起来可太容易了。
榆钱儿有些委屈地道:可是咱们初来乍到,府里的人都瞧不上咱们是西边儿来的,老爷又没个官身,不用银子简直是寸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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