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管事宫女沉着脸道:查查这花是怎么掉的?
一个小宦官小心地走进花圃,避开旁边的花丛走到紫jú跟前,托起花梗的断口仔细看了几眼:像是被人掐掉的。
管花的小宫女脸都白了:不是奴婢,不是奴婢!
几个管事相视一眼,心里都是了然:多半是自己人捣鬼!有人便出去召集照看花圃的宫女,有人去问附近的洒扫仆役,花圃外的空地里,没多久便跪了一地的人,却都是一问三不知。管事们正焦头烂额,突然有人报道:
上官才人到!
上官婉儿显然也是刚刚收到消息,脸色着实不算好看,待走进花棚瞧见那株双紫,眉头自是皱得更深。她在花棚里走了一圈,到底还是在另一处花圃挑中了一丛五朵并开的huáng色jú花:先移了这株,用刻花白瓷盆。
有内侍立刻小心地将huángjú移到早已准备好的瓷盆里,上官婉儿左看右看,还是不大满意,回头看着那株双紫,语气便带上了几分责怪:你们怎么这般不小心!
管事宫女连连告罪:是奴婢们疏忽了,下回一定当心,还请才人恕罪!
恕罪?上官婉儿冷笑两声,伸手一指那位依然哭天抹泪的小宫女,这婢子看护不周,自己去领十棍吧!
小宫女吓得跪在了地上,想求饶却又不敢开口。跟她一起的小宫女们有的不忍,有的庆幸,更有平日跟她关系好的,上来悄悄地安慰了她几句。却听上官婉儿又道:其余看管花棚的婢子,都去领二十棍!
几个原本已松了口气的宫女顿时都面如土色,大叫冤枉。
上官婉儿冷冷地道:没人动,这花自个儿会掉?动手的,必然是你们中的一个,我打的便是她!至于其他人,记着这顿打的滋味,下次就晓得凡事要多留个心,多生双眼了!
这话一说,几个小宫女里伶俐些的已不敢再大声哭叫,管事们心头更是骇然,上官才人眼里果然是不容沙子的,接下来会不会发落自己?有人便忙忙地低声问:库狄御正呢?怎么没人去跟御正报个信?被问的人早苦了脸怎么没去?御正不在,昨儿便回家了!
几个管事面面相觑,这事儿原不稀奇,御正两年前进宫时就得了太后的恩典,不但可以带幼子同住,还可以时常回家看另外几个孩子,她平日虽不常用这恩典,可今儿是重阳,少不得要家去的,偏偏今日出了事,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眼见有内侍上来拖人,几个小宫女便是不敢再叫的,也吓得哭泣不止,管事们只得呵斥几句,正乱着,突然有人叫道:御正来了!
棚子下头顿时静了下来,几个管事娘子相视一眼,眼里惊喜,面上都不敢显,那些小宫女们已绷不住露出了欢喜和期待。上官婉儿眉头微微一皱,转身时脸上的笑容却比身边的鲜花更显娇妍。
就见花棚外头,围着的人群往两边一分,一位身材高挑的女子带着侍女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她穿得极为素淡,褐色的发髻里也明显有了银丝,一双琉璃般的眸子却依旧晶莹清澈,让人几乎看不出身份年纪来。目光微微一转,人人都觉得她看的就是自己,正是武后两年前钦点的御正库狄琉璃。
上官婉儿也迎上两步,笑着行礼:夫人是什么时辰回宫的?如此小事,怎能劳动夫人大驾?
琉璃笑着点头回礼:我是刚进宫,正想找你,听人说你到这边来了。怎么,这边可是出什么事了?
上官婉儿瞟了那领头的管事宫女一眼,管事忙上来把事qíng前后说了一遍,上官婉儿这才淡然道:这些奴婢还不认罪,正叫冤枉呢!
琉璃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那几个小宫女,有机灵的已磕头道御正明鉴,当真不是我们这些人做的,我们伺候这些花还来不及,敢做这等事!
琉璃并不接话,只是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那丛紫jú,又绕着花圃转了一圈,嘴里问道:早间你们一过来就这样了?没有人打理过这些jú花?
管事宫女忙点头:正是。奴婢没敢妄动。
琉璃沉思片刻,转头问身边的女侍:团儿,你觉得呢?
被她问及的宫女不过十六七岁,容色十分俏丽灵秀,听到这一问,笑着回道:才人说得对,花棚里的这几个原是嫌疑最大,不过,这小婢子平日若是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有走得格外近的,也并非全无可能。
管事宫女知道这韦团儿最受库狄御正宠信,说话甚有分量,不由苦笑道:如此说来,这边的宫人们只怕都不清白。
琉璃笑道:那也容易,大家不都说没瞧见有人进来么,这瞒人容易,瞒天却难!婉儿,咱们今日不妨以清水为判,瞧瞧到底是谁黑心。
上官婉儿好不纳闷,却深知她向来颇有奇思妙想,点头笑道:但凭夫人吩咐。
琉璃转身走到花棚外的空地里,上下打量了到场的二十几位宫女一遍才道:果然是过节了,今日大家都打扮得好生齐整。又转头吩咐一旁看热闹的洒扫婆子:你们去打一桶水,端一个浅色瓷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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